在祭司台施術,事半功倍,施術者被法術反噬的機率低,且,兩個施術者對陣,相對會輕鬆很多。
“她在等我,我回去和她道別。”蘭天賜神色平淡,甚至不見悲傷,隻是看向窗外茫茫的風雪時,琉璃眸帶著罕見的呆滯。
鳳南天神情若吞了一隻蒼蠅,“鳳南臣,她昏迷不醒,你能跟她說什麼?”心底處,卻越發對這種極致的情愛,感到好奇!
蘭天賜神情木然,緩至鳳南臣身邊,琉璃眸淺落在鳳南臣頸上跳動的血管上。
鳳南天一下猜到蘭天賜的意圖,心底咒罵一聲,剛想避開,一根微紅的銀針已悄然沒入鳳南天腰間,而始作蛹者,甚至連眼睛也不眨,捉了他的手,一根粗大的銀針便刺進他的指腹,同時,擰開了白色瓷瓶的蓋子,接住了滴落的鮮血,所有的動作幹脆利落,一氣嗬成——
鳳南天原本可以一掌將眼前的人拍開,可不知道為何,他突然想起當年他誘捕沈千染時,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居然可能憑著一根銀針短暫地控住住他。
就在這一晃神間,蘭天賜已然收集好血液,淡淡開口,“其實,剛才想割的是你的脖子……”
轉瞬,在鳳南天怒視下,一旋身,蘭天賜便躍出祭司台,風雪中傳來,“記住,十五日後辰時……”
蘭天賜回到太子東宮時,已是十四天後的晚上,他將鳳南天的血喂給夏淩惜飲下,那夜,夏淩惜清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看到是蘭天賜,夏淩惜伸了雙手便死死勾住他,甚至沒察覺到此時,她身上被換了一件印滿奇怪圖騰的袍子,因為昏迷太久,她的聲音暗啞中帶著生澀,“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習慣地咧嘴笑開,隻是,麵部肌肉不聽使喚,讓她的笑容非常僵硬,他卻如獲至寶,低低的吻在她蒼白的臉頰邊流邊,“阿惜夢到什麼?”
夢裏,她和他白頭偕老,還生了兩男兩女,真的是……好幸福!
“所以,阿惜要快快好起來,幫我生兒育女。”
夏淩惜削瘦見骨的臉上縈滿笑容,伸了手,輕輕觸著年輕太子憔悴的眼角,眨了眨眼,“我的賜兒還是這麼漂亮,將來……”
她要死了,也不知道會是哪個有福氣的女孩能伴他一生……嗬嗬,他真是好呀!長得好,又不貪戀美色,又聽話,會討她開心。
在泯山時,她那樣欺負他——
小鬼,挑滿整缸的水才有飯吃!
小鬼,過來生火,不然,沒飯吃!
小鬼,過來反碗刷了,不然,沒飯吃!
沒飯吃!沒飯吃,是她的口頭禪,所以,每回她把一碗飯塞到他手裏時,他總是拿著勺子,拚命吃著,換得她哈哈大笑:你這餓鬼投胎,沒人跟你搶的,我今天賣了塊好玉,托鄭老頭帶回一大袋米,夠我們過整個冬天。
而他狠狠吃完三分之二後,把剩下的米飯扒到她的碗裏,拍了拍屁股,冷冷道:“我去捕些野兔!”
那小鬼……可真是討厭,怎麼會知道,鄭中希給他們帶回的糧食,根本過不了這個冬。
大婚幾年後,疾病迅猛如獸,他衣帶不解,悉心照顧,每日在她鮮少清醒時分,他會帶著她來一處新建的花園,鼻息盈滿來花香,他指著一間建了一半的玉宮,“阿惜,記得我在泯山對你說,我要集天下美玉建造一座宮祠,瞧,那就是!”
病痛讓她的視覺嚴重褪化,便是置身花樣,依舊分不清紅花綠葉,何況是遠處那晃著刺眼光芒的宮祠?
可她的賜兒高興,不是麼?所以,她強撐著,既便開不了口,也要用身體語言道出,她很想馬上去看一看。
太子將她穩穩抱在懷中,用泯山上她常用的威脅口吻道:“等你病好了,你才可以入住。”
那語氣,分明是她的口頭禪:沒做好,沒飯吃!
她學著撒嬌,她記得兩人的新婚之夜,他說,如果你向我撒一次嬌,我保證不弄痛你!
後來證明,男人的話都不可信,這其中也包括這臭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