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說有七成,我便信你九成七,我不怕。”
蘭天賜執握她拇指放置指間輕輕摩挲,“別怕,除了服用麻服散外,母後會為你催眠,如果你能克服恐懼,或許能一覺醒來後,手術就結束。”
麻服散隻能減緩一半的疼痛,病人既使進入催眠狀態,如果感應到疼痛時,生理引發恐懼後,也會造成她的心律不齊,對手術不利。
這也是蘭天賜想提前告知她手術過程的原因,人往往對於越陌生的東西,越感到恐懼。
“在哪裏動手術,皇宮麼?”
“不,是在醫衛營。”
“為什麼在醫衛營?那裏應該結冰了,這麼冷,什麼都做不了呀。”她記得,醫衛營在暗衛營中的最高點,到這個季節,恐怕是積雪成冰,在那種酷寒的條件下,手指都不靈活,如何做開腔之術。
“開腔後,人體的內髒裸露在外,極恐感染,所以,方在極寒之地,這樣,可以規避術後的並發症。”
為了給謝良媛手術,很久前,蘭天賜就著手在醫衛營上建帳營,建營中所有的材料皆是防腐防蟲。
建完後,用消毒藥水噴灑一個月直到入冬。
帳營在高寒之上凍成了冰屋,這種方式,可以確保帳營內不會有任何致腐致感染的東西存活。
今日開始,消毒幹淨的醫衛會進入帳營,對帳營開始解凍。
解凍後,所需要手術的器具、用品會經過幾道高溫消毒後,放到帳營中。
“手術過程,營帳裏會用銀炭加溫,這個你不必擔心。”
“皇上,之前是九成七,現在是十成十了,我肯定能平平安安。”謝良媛默默吐納兩下,想不到蘭天賜為了她的手術,做了這麼多的準備,那她還有什麼可擔心可怕的?
此時天色已亮,蘭天賜拉著她起身,陪她用了一碗綠豆粥後,兩人離開碧慧閣,緩緩散步在甘泉湖畔。
朝霞萬裏,染得冰麵七彩紛呈,更染得蘭天賜周身更加耀眼輝煌。
謝良媛站在他的身側,兩人十指相扣,她的頭半靠在他的手臂上,兩人衣袂飄飄,美得仿如神仙眷侶,讓一眾清晨起來打掃的丫鬟婆子忍不住頻頻關注。
帝王蒞臨謝府已不是稀奇事,但蘭天賜極少會出現在謝府上下的視野中,他仿如站在神壇上的人,隻聞其名,不見其人。
很快,蘭天賜與謝良媛公然親密地在甘泉湖畔看風景,一下傳遍了整個謝府,包括晨起準備與謝晉河一起外出謝卿書耳朵裏。
他冷嘲一笑,權當作蘭天賜這是因為在意他的存在,一大清早,急巴巴來宣示主權了。
蘭天賜陪她呆了半個時辰後,暗衛傳來話語,隻能匆匆告別。
謝良媛去了聚福閣陪伴謝老夫人,把蘭天賜留下的話敘述一遍。
雖然心裏篤信自己會平安度過這一劫,但她心裏牽掛駱玨笙,思忖著,無論如何,也要跟小駱駱道別,還有,她想把以前和南宮茉訂的不平等契約還給她們。如果她真去了,總得走得幹淨利落些。
回到碧慧閣,很意外,五姐謝良敏正坐在她的外寢的桌旁等她。
桌上,散了一堆的瓜子和桔皮,有幾片桔皮還被扔進了炭盆裏,燒出一段一段的桔香。
大白天展著四盞宮燈,門口通風處垂放著厚重紗幔,兩旁菱紗窗扇緊閉,幾乎連絲寒風都透不進來,四下角落擱放著火盆,銀炭滋滋旺燃,將諾大的寢房熏染得溫暖如春。
無論是夏淩惜還是重生在謝良媛身上,她與謝良敏都極少有交集。
“五姐姐這回來,有事麼?”謝良媛淨了手後,將素白的手靠近火盆,茲取溫暖。剛從外頭回來,身上滿是冷意。
“有事!”謝良敏放下茶盞,清瘦的眉宇間盡是不安,“是想求求六妹妹,幫姐姐一個忙。”
謝良媛在她麵前坐下,直直地打量麵前謝良敏。她象是剛從一場巨大的痛苦中解脫出來,麵容顯得有些虛弱憔悴,但或許是年輕又天生亮麗,白嫩肌膚中透出點點澈亮,讓人看上去依然賞心悅目。
“我實在是走投無路!”謝良敏咬著牙,神情處有著一份她陌生的絕望,“我不知道,最近究竟走了什麼黴運,娘無端端地就死了,隻落了個衣冠塚,舅舅他們和爹吵起來,說爹是因為寵妾滅妻,還把爹爹給打了……”謝良敏越想越傷心,嚶嚶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