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淩香(1 / 1)

良久,良久,房間裏敘舊的兩個人忘記了時間的流逝。乘風也忘記了他們的存在,像他們這種老妖怪,幾天幾夜不吃不睡是很正常的事情。乘風走出了老店,人字拖鞋,短褲、背心、一身隨意的夏季裝扮在這個剛下過一場晨雨的小鎮上顯得有些怪異。靜靜的坐在冥巷進口,很久以前他就喜歡坐在這個地方想事情、想什麼事情,有時候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冥巷的進口正對著的放生橋的一頭,此時出現了一個人。初升的太陽一縷陽光灑在橋頭,微風陣陣,吹起被細雨打濕了的泥土味,空氣清新。一身小碎花裙,筆直烏黑的披肩長發,大眼睛,整個五官像是經過精心的雕刻,美的有些逆天。她,就是淩家的小丫頭、淩香,那個小時候差點被二狗子偷看到的淩家小丫頭。柔弱的身軀佇立在橋頭,有些局促、有些不安、還有些害羞、欣喜,總之比較複雜的女孩子心裏的複雜感情。此時,被細細陽光照耀的臉,被細細微風吹起的黑發,橋頭的上的女孩顯得異樣的美麗。乘風坐在冥巷口靜靜的看著那道美麗的身影,聯想起了許多許多的往事,想了許多許多,他總覺得自己不屬於這個地方,總覺得自己放不開手腳,這小小的霧柳鎮裝不下他的心,他的心屬於整個世界,甚至超脫世界之外的世界。

風哥哥,長大以後你娶了我吧,那年,放生橋下,放生河邊,淩香鼓起這輩子最大的勇氣對著李乘風說道。那年乘風十三,淩香十歲、二狗子十二歲。淩香的奶奶不喜歡李乘風,每次乘風去她家時她奶奶都會拿著拐杖趕他,邊趕邊說,小瘋子、趕緊走!不許到我家裏來,老瘋子帶著個小瘋子、還想把我孫女也拐走!乘風不知道為什麼淩香的奶奶這麼恨他跟他師傅,每次從前門被趕出去不一會、又從後門溜進來了,淩香奶奶看不見,年輕時就瞎了,乘風隻要不走正門她奶奶就不會知道。淩家小丫頭,真不害臊、這麼小就想嫁人了,不害臊呀不害臊。二狗子一邊做著奇形怪狀的鬼臉、一邊笑著淩香,你、、你、、!人家,人家,淩香捂著紅的跟番茄似的臉背過身去、輕輕的抽泣起來,不知道是被二狗子氣的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一邊跺腳一邊抽泣著,可憐極了。

放生橋下冥巷口,淩香輕輕的坐在他的旁邊,默默地不說話,看著低頭沉思的少年、咧了咧嘴淡淡的微笑。在他的身邊總是有總莫名的安全感,仿佛整個天空塌下來了也不用去害怕,海枯石爛,放生橋踏、放生河幹、時間催人蒼老,一切都不用害怕,因為有他。這是自小就建立起來的一種安全感,事實上,當她因為為了給乘風買那件厚厚的羽絨服從家裏偷了些錢,被媽媽打的時候、乘風爬在她身上替他挨下了所有的板子。因為橫行煉體的緣故,乘風不怎麼冷,大冬天也穿的比較單薄,師傅從他十歲以後就讓他生活自理了,十五歲連零花錢都斷了。小姑娘舍不得風哥哥,就想著存些錢給他買件衣服,可是冬天來的太快,錢還沒存夠就已經很冷了、無奈下,小姑娘隻好劍走偏鋒做了件壞事。淩香被乘風護著、一下板子都沒挨,那時候雖然小,但也是有種濃濃的幸福之感,安全感。這樣的感覺一直持續到現在,持續到老也許都不會消逝。

許久、許久、當放生河水開始熾熱,放生橋上的行人漸多、冥巷裏的諸多店鋪也都開了門。乘風從沉思與回憶中醒來,感受著身邊傳來淡淡的溫暖,淡淡的體香,會心一笑、其實霧柳鎮這個地方還是挺不錯的。晌午了,冥巷口的大石門被陽光照耀,泛起淡淡的金色,這座千年古鎮開始散發出它獨特的魅力,諸多廣告牌像是打在它身上的補丁。雖然難看但也是一種現代與古代的完美融合,古鎮蘇醒,給人一種勃勃生機的感覺。乘風站起身,伸了伸懶腰,淩香知道他要回店裏了、也站起身來站在他身邊。這樣的情景重複了許多遍,做了許多遍,但兩個人一點厭倦感都沒有。乘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歡這個丫頭,但是他的心不在這裏,他想走出這個小鎮,外麵有東西在呼喚著他,等著他。兩人沒有說話就分開了,淩香走上放生橋,她還要回家幫媽媽做飯,乘風走進了冥巷深處,他也要打開店門做起生意了。就這樣,背對背輕輕分別、帶著一絲異樣的氣氛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