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他回來,迎頭一句:“怎麼樣?那老妖婆同意退兵了嗎?”
他恍若未聞,隻定定的看了她許久,將她一把摟在了懷中,乞求一般呢喃了一句:“仙兒,永遠陪著我,不要離開我,好嗎?”
“哎呀。”仙兒從他懷裏掙紮出來,神色嚴肅的盯著他:“你告訴我,她不同意撤兵是不是?”
莫素淵靜默了許久,仙兒知道她猜對了,轉身要走被他拉住了胳膊:“不要去。”
她一把甩開他:“你怎麼這麼自私啊?那是我的家人和族人,我怎麼可能自己逍遙啊。”回身看到他泛紅的眼圈,終於覺察出了他周身磁場有異,她想了一會兒說:“等事情解決了,我就回來,嫁給你。”
說罷鼓足勇氣在他側臉吻了一下,便走了。
莫素淵並沒有因此有一點高興,他伸手撫上被她吻過的地方,心下一片淒然:我太自私了嗎?或許是的……
母親,這個於多少人溫暖的人,她處死了他的摯友,還要他的摯愛活不了,要親手摧毀他的一切。
他去找她的時候,榮幸的看到了她被俘虜的族人的下場,他便真的回去了仙界。
“母後,妖龍族一直以來是您的心頭大患,如果我幫您除了,是否可以用來交換條件?”
王母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喲,本宮的兒子學會跟本宮談條件了?”
莫素淵勾唇一笑:“其實我方勝算隻有五成吧,孩兒若將它升至九成九,母後以為如何?”
“那淵兒的條件,是什麼呢?”
“請母後簽了這契約吧。”
以後,就不會再有戰爭,不會有相愛的人像他們一樣,他也不會再被身份束縛,再也不會了。
如果結果是他想要的,那過程,於他而言並不重要。
他的速度很快,他的戰場很殘酷,他殺人眼睛從不眨一下,既快又恨。
他一向認為,既然活不了,不如痛快的死。
所以他領兵至妖龍族龍宮,麵對絕望的仙兒,他給了她最快的一種死法。
她不會再嫁給他了,也不會再快樂了,與其讓她永遠活在悲痛與仇恨中,他寧願自己幫她做一個解脫。
他的一切很理性,可是漏算了自己的心。
妖龍族龍宮攻破前一刻,他懷中抱著渾身早已冰涼的她,眸子的黑色濃得化不開,他麵無表情:“就算死,你也隻能死在我的手上。”
“……若你當真恨我,生生世世都不願再見我,來世我替你尋一個不會再讓你傷心的真心人可好?”
他抱著她,不顧背後殺紅眼的兩族,漸行漸遠。
最後,他在床頭,找到了那件未繡完的嫁衣。
嫁衣似血,那上頭的鴛鴦,還少了一隻。
本該是精品,現在變做了一件殘品。
……
又夢到了以前的事。
莫素淵睜開眼睛,模模糊糊中,有些亮光透進來。
他閉了會兒目,再次睜開,竟已能視物了。桌子上是一盞還燃著的油燈。
他嘴角勾起一絲笑:他那口是心非嘴硬心軟的好友,硬是端著架子擺足了譜說不會理他死活,可畢竟情真心善,本性總是變不了的。
他抬眼看了窗外,是深夜,還下著大雨。
那麼,那丫頭跑哪去了?
經過了那麼多的恩怨,冰梓仙也好,仙兒也罷,最終還是沒有能逃過最他仙妻的宿命。命運有時候也忒會弄人。
他披了件衣服撐了把傘出去,夜很深,雨幕很濃,眾仙差不多都睡了。
想著走到了百草宮門口,看到了那直挺挺跪在門口渾身濕透瑟瑟發抖卻又固執的不肯離開的身影。
他將傘罩在了她頭頂,蹲下身將濕漉漉的她錮在了懷裏。
她離開他的懷抱,看著他一愣,雙手撫上了他的臉頰,為他擦去了臉上的水,聲音在雨聲中格外空靈:“莫郎,這是我第二次見你哭了。第一次我沒在,這一次,也不算遺憾。”
他默然不語的望著她,她笑笑說:“你殺了仙兒,她也殺了你。你們互不相欠了。那麼現在,我對你這麼好,你以後可得好好珍惜本公主,天天給我做早飯!”
莫素淵嘴角溢出一抹笑:“這還不簡單,一日三餐都做給你。”
他將傘給了她,把自己的外套套在她身上,拉起她重新拿過傘把她護在懷裏,溫聲道:“回去吧。”
冰梓仙一臉固執的瞪著門口:“那人心怎麼怎麼硬啊?”
莫素淵攜冰梓仙轉身正準備離開,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等等。小狐狸既然誠意這麼足,就留下來親自煎藥唄。反正我一個人怪累的。”
莫素淵回頭,與抱臂站在門口的紫衣仙君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