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車事故後，已經過了一個月，小羽出院了，她今天要去參加一個葬禮。
說來也奇怪，這次的事故包括司機在內都沒有幸存下來，龍小羽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這個葬禮，就是那些不幸去世的人的葬禮，除了一名司機外，還有12名小學生。
“小羽，好了沒有？”林青梅的聲音從客廳傳來，一陣腳步聲後，一身黑色白領裙裝的小女孩跑了出來，收拾好小羽被媽媽帶著出了門。
林青梅丈夫生前隻是普通的工人，本就沒有多少財產，而這棟房子就是丈夫死後留下的唯一財產，林青梅怕女兒受委屈一直未改嫁，帶著小羽一人生活了幾年，她目前的收入也隻是能夠勉強撐起母女二人的花銷而已，房子是90年代的那種老式居民樓，平日裏人口比較雜亂，在這次車禍後，林青梅更是不放心女兒一個人在家裏。
二人正下樓時卻碰到熟人。
“出門啊。”
“是林先生啊，小羽，喊林叔叔。”林青梅拉了下躲在身後的小羽。
來人是住3樓的林先生，職業是個醫生，臉上掛著一副平光鏡，笑的時候眼睛會眯成一條線，可是小羽不喜歡這個林叔叔，這個林叔叔總是在趁大人不注意的時候盯著她看，平光鏡下的眼神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媽媽，我在樓下等你。”
小羽悶悶的嘟起嘴，很不樂意的喊了聲林叔叔，在那隻手要伸過來的時候大喊一聲快一步跑下樓。
“這孩子……”
身後傳來林青梅無奈的聲音。
一路上，小羽悶悶的不說話，林青梅對女兒這怪異的表現一時費解，她虧欠這個孩子太多，孩子從小沒了父親，她工作很忙，很多時候都沒有時間照看女兒，以前的小羽是個活潑開朗的孩子，隻是那件事後變的更加粘人了，有時候女兒沉默的樣子不像個八歲孩子該有的，有時候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見證過死亡的孩子，還能回到最初的純淨嗎？
想到這些，林青梅心裏一陣難受。
“小羽，你不喜歡林叔叔嗎？”
“嗯。”踢著腳下的小石子，小羽悶悶的點頭。
“能說說原因嗎？”
林青梅不想給孩子壓力，她希望孩子能夠有自己獨立思考的空間，所以在交朋友上從沒有插手過什麼，而小羽也向來懂事不讓她操心，她很是欣慰，隻是像今日這般，林青梅也看出了女兒的怪異。
“媽媽，他是壞人！”
林青梅看著那張義正言辭的小臉，失笑出聲。
“可是，壞人是不會寫在臉上的呀，小羽是怎麼知道的呢。”
壞人永遠不會寫在臉上，就像人心永遠都隔著肚皮。
“他身上好髒，我才不要他抱……”一下一下踢著腳下的小石子，小羽氣呼呼的嘟起嘴。
髒？
沒有啊，林青梅想起林先生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外套，很幹淨啊？
“媽媽，我說真的了！”
小羽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些紅色的手掌印，像血一樣的明豔，其實她不是第一天看到了，起初隻是沾了一點，今日一見發現越來越多。
她比較奇怪的是，為什麼媽媽和大家好像都看不到的樣子？
林青梅揉揉小羽的頭，語速放慢，開解道：
“小羽，這樣是不對的知道嗎，林叔叔很喜歡你呢，他誇獎小羽很乖很聽話，好孩子是不可以說人壞話的哦，下次要記得跟林叔叔道歉知道嗎？……好了，一會兒到了那裏要乖乖的，不要亂跑知道嗎？”
林青梅隻當是小孩子鬧別扭，笑著安撫。
這時感覺腳下好像被絆了一下，身子向旁邊倒去，而就在她跌倒的瞬間，頭頂上一隻花盆掉了下來摔了個粉碎。
林青梅抱著女兒臉色蒼白，蕭條破舊的樓層如同陷入了一片死寂，一股寒意從她的腳底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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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上，壓抑的氣氛，一聲聲哽咽的哭泣聲，黑白的相框裏是一張張青澀稚嫩的臉龐，孩子的笑定格在那一瞬間，蒼白中是深沉的死氣，黝黑的瞳孔令人無法直視，燃燒的白蠟像無聲的眼淚，嬌豔欲滴的花朵襯托著那些已經死去的人。
角落的長椅上坐著一個小女孩，齊耳的短發，白嫩圓潤的小臉，大大的眼睛，身穿黑色的小裙子，腳上是白襪子和黑頭小皮鞋，小女孩很可愛，乖巧的坐在椅子上。
圓圓的黑色小皮鞋輕晃，鞋子上的小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一聲一聲斷斷續續的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