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住心中的悲傷,蘭誌康才發覺自己當著女兒和丫頭的麵掉淚有些不合適,便訕訕然的的坐著不說話。蘭采薇覺得氣氛怪異,便道:“父親還沒有用晚飯吧?不如女兒去廚房叫人擺飯?”
這時一個丫頭在門口探了探頭,看見蘭誌康在房中才進來請安道:“二爺,太太請你過去更衣用飯。”蘭誌康皺了皺眉,“我沒什麼胃口,你去給太太說讓她自己先吃,就不用等我了。今晚我還宿在書房,你一會再送條被子去書房。”
等那丫頭走了,蘭誌康便問婷玉:“太太今日來過麼?”婷玉沒有回答,而是悄悄的看了蘭采薇一眼,蘭采薇便猜到趙氏肯定是沒有來過,她便接過話頭,笑道:“聽芸娘說,母親在女兒睡著的時候來看過女兒。”蘭采薇替趙氏打掩護倒不是討好她,而是她不想為自己樹敵,增加不必要的麻煩。
蘭誌康沒有看見兩人的眼神交流,隻注意到蘭采薇話裏懂事的稱趙氏為母親,以前非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對趙氏以母親相稱的,就是她親娘韓氏責罵她之後也不會改變。所以很高興的道:“你們能這樣就好了。”
蘭采薇不知道這些,聞言有點莫名詫異,以為蘭誌康看出來她和婷玉的小動作了,不好意思的笑笑,岔開話題:“女兒知道父親傷心,但飯還是得吃,不然身子扛不住。今天廚房給我做的小菜很不錯,不如叫廚房另做一份送來,讓女兒服侍父親用飯。”
蘭誌康擺擺手,“不用。你這丫頭就是嘴甜。廚房已經預備下了飯食,另做就浪費了。”
看著蘭采薇有些倦態,蘭誌康又叮囑她好好休息,自己才放心的離去。
蘭誌康剛一進書房,趙氏便領著剛才的丫頭春杏來了,春杏手裏還端著飯菜。擺好飯菜,等春杏出去後,韓氏又親手擰了手巾帕子遞給蘭誌康。蘭誌康接過帕子,“這些事讓丫頭做就行了。”
趙氏笑笑,道:“我呀,就願意替老爺做這些事情,丫頭們做我可不放心。聽春杏回來說老爺沒有胃口不想吃飯,這怎麼行呢?在太醫院裏忙活了一天,回來再不吃飯,身子哪能受得住?”
蘭誌康沒有接話,坐在桌邊吃了兩口,便停住筷子,為難的看著趙氏。趙氏和蘭誌康十幾年的夫妻,見著他這副神態便知道他有求於自己,於是主動開了口:“老爺可是有話要說?”
頓了一下,蘭誌康還是道:“家中的藥房中是不是還有半株兩百多年的長白山野參?”
聽蘭誌康提起那半株野參,趙氏開始打鼓,“藥房一向都是由老爺自己打理的,怎麼倒問起我來了?不過這野參我倒還記得,前些日子給韓姨娘用了半株,所以隻剩下半株了。怎麼,老爺可是要用?”
蘭誌康道:“恩,采薇從小身子就弱,這次又受了打擊,我怕她頂不住,所以想用老參給她調調。這參是前年夫人娘家送來的,所以想先問過夫人。”
聽了這話,趙氏臉色變了數次,還是忍著心中的不愉快笑著答應了。
回到房間,趙氏便將老參的事情講給了身邊的燕姑姑聽,末了不免心中恨恨:“那株參還是前年我滑胎時候家裏送來給我補身子的,我想著這幾年百年野參已經有價無市,所以沒舍得吃留在家裏做個備用。這倒好,白白便宜了別人。”
燕姑姑是趙氏的乳娘,出嫁的時候又被選中做了趙氏的陪房,深得趙氏信任。這時聽趙氏咬牙切齒的,寬慰道:“不知道太太是在氣韓氏還是可惜那半株參?若是生韓氏的氣,那韓氏已經走了,太太犯不著和一個死人較勁。要是為著半株野參,太太更是不需要置氣。二爺在太醫院做著院判大人,以後要是真有什麼急用,還怕找不著一兩株野參?以二爺的性子,家裏放著有,他是不會出去淘換的,隻有等真的沒了,他才會去走路子找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