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韜》的作者與成書時間
《六韜》是我國古代一部著名的兵書,在宋代被列為《武經七書》之一,相傳為薑太公呂望所撰。但據曆代學者考證,其書並非殷周時賜的作品,而是後人托薑太公之名寫成的。那麼,《六韜》究竟是什麼時期的作品呢?《六韜》之名,最早見於《莊子》一書中的《雜篇·徐無鬼》,其中記載戰國初魏武侯的宰臣女商自稱:“吾所以說吾君者:橫說之,則以詩書禮樂;從說之,則以金版六弢。”《莊子》一書,一般認為是莊子門人或後學所作,時間不晚於戰國後期,說明當時這部書已經存在於世。《漢書·藝文誌》儒家類著錄有“周史六弢六篇”,下注:“惠、襄之間,或曰周顯王時,或曰孔子問焉。”這裏提到的三個成書時間,而周顯王時正當戰國中期,唐顏師古注指出,《周史六弢》即“今之《六韜》也,蓋言取天下及軍旅之事。弢字與韜字同也。”尤其值得注意的是,1971年山東臨沂銀雀山西漢前期古墓中出土的漢簡中;有《六韜》等書。其中的《文韜》、《武韜》、《龍韜》等內容、與傳世本《六韜》基本相同,1973年河北定縣漢墓出土的竹簡中,也有《六韜》的內容。這一實物資料有力地證明了此書在西漢前期己廣為流行。
再從《六韜》本身的內容看,書中比較詳細地論述了騎兵作戰的戰術、騎兵選拔的方法,以及騎兵同步兵、車兵協同作戰等問題。而騎兵作為一個獨立的兵種大量出現於戰場,是在趙武靈王“胡服騎射”之後。趙武靈主生活於戰國晚期,與周顯王為同一個時代的人物。因此,具體反映和論述了騎兵戰術的《六韜》,不可能出現在趙武靈王“胡服騎射”之前,而隻能產生於趙武靈王“胡服騎射”之後。《六韜》之中還提到了多種鐵製兵器。眾所周知,我國自戰國時開始進入鐵器時代,這說明《六韜》隻能產生於戰國時期。另外,《六韜》中所論述的軍事訓練等問題,與戰國晚期的《尉繚子》等典籍反映的情況基本一致,說明其成書時代也是大致相同的。
由上述可知,《六韜》是戰國晚期的作品,當無疑義。作者之所以假托為“周呂望撰”,不過是想借重太公之各以廣流傳而已。
二、《六韜》各卷內容及其內在邏輯關係
《六韜》之“韜”,與“弢”字相通,原為“弓套之意,含有深藏不露之意,引申為謀略。”六韜,就是六種秘密謀略,即論述戰爭問題的六種韜略。全書以太公同文王、武王問答的形式寫成,分六卷,共六十篇。
第一卷為《文韜》,包括“文師”、“盈虛”、“國務”、“大禮”、“明傳”、“六守”、“守土”、“守國”、“上賢”、“舉賢”、“賞罰”、“兵道”等十二篇。第二卷為《武韜》;包括“發啟”、“文啟”、“文伐”、“順啟”、“三疑”等五篇。第一卷和第二卷主要論述的是戰略問題。《六韜》的戰略思想包含兩個層次:一是通過政治、經濟和外交等手段實現政治目的的“全勝戰略”,這是高層次的戰略。二是通過軍事鬥爭贏得戰爭勝利以實現政治目的的軍事戰略,這是相對低層次的戰略。
關於“全勝戰略”,《六韜》指出:“全勝不鬥,大兵無創”(《發啟》)。並進而強調,要實現這種不戰而勝的“全勝戰略”,必須以強大的政治、經濟實力作後盾,建立在國富兵強的基礎之上。為此,提出了一套實現全勝戰略的措施。在經濟上,指出要大力發展“三寶”,即“大農”、“大工”、“大商”,充實經濟實力,打好取得戰爭勝利的物質基礎。在政治上,爭取民心,愛護民眾,取得舉國上下的支持。在外交上。提出了“文伐”十二法,列舉了分化、瓦解、離間敵人的各種方法。《六韜》認為,強大的實力隻是為戰勝敵人提供了可能,當這種全勝戰略難以實現政治目的時,就要采取軍事進攻的方式。即在考慮和製定戰略時,不能僅僅依賴“兵不接刃而敵降服”的全勝戰略,還要製定立足於戰場勝負的軍事戰略。
在軍事戰略上,主張正確判斷戰略形勢,在全麵準確地了解敵情的基礎上作出正確的戰略決策,進行集中統一的戰略指揮,實行巧妙的戰略偽裝,隱蔽啟己的戰略企圖,適時把握戰略時機,正確選擇主要戰略方向等。
《六韜》不僅論述了全勝戰略和軍事戰略,還進一步闡明了全勝戰略和軍事戰略之間的關係,認為全勝戰略是軍事進攻的準備和前提條件,隻有綜合運用全勝戰略和軍事進攻,才能達成戰勝敵人的戰略目的。在《文伐》篇中這樣寫道:“十二節備,乃成武事,所謂上察天,下察地,征已見,乃伐之,”這種把進行“文伐”的全勝戰略同進行“武伐”的軍事戰略緊密聯係起來的論述,使古代戰略思想顯得更加豐滿和完善。
任何戰略的實現,都離個開一定的物質基礎和主要手段。軍事戰略賴以實現的物質基礎和主要手段是武裝力量。《六韜》在第一卷和第二卷中論述了戰略的有關問題後,緊接著在第三卷中便闡明了武裝力量建設的有關問題。第三卷《尤韜》。包括“王翼”、“論將”、“選將”、“立將”、“將威”、“勵軍”、“陰符”、“陰書”、“軍勢”、“奇兵”、“五音”、“兵征”、“農器”等十三篇。在本卷中,除了論述信賞明同、以法治軍以及重視武器裝備等問題外,重點闡述了將帥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