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主母不能欺負,庶女卻是可以欺負的。
想到這裏,她冷笑一聲,道:“狗仗一個人的勢,那是身後有主子;可狗仗許多人的勢,那便是自己是婊子!”
文時雨抽抽噎噎的捂著嘴哭,暖色在一旁勸解著自家小姐,聽了此言憤怒的要還嘴,卻被文時雨不動聲色的拉了一把。
非墨見狀,上前一步道:“這裏是我文家的地盤,豈容你在這裏撒潑大鬧?”她一直都不待見餘姚,一個千金小姐,糾纏著當朝皇子,沒皮沒臉的像什麼樣子。
餘姚斜睨:“你算個什麼東西。”
非墨聞言怒道:“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隻聽得“啪”的一聲,非墨不可置信的捂著自己的臉,呆呆的站在原地。聽得餘姚冷聲道:“就憑你,也敢在我麵前橫。滾開!”
非墨頓時跺著腳大喊道:“來人,給我狠狠的打她!”
餘姚喝道:“我看你們誰敢!”
“她們不敢,我敢!餘姚,我打死你!”非墨說著,撲上去就和餘姚打了起來。
一時之間,小院裏麵熱鬧非常。
文時雨站在原地,嚶嚶的哭著。一顆腦袋低了又低,埋在無人可以看見之處,微不可查的露了一個快意的微笑。
雖然同是將軍之女,非墨是長在母親身邊,做嫡女千金培養的;餘姚卻恰巧相反,自小跟著男人們學習騎射刀劍。
周錦見餘姚這般猖狂的模樣,再見自家女兒吃虧,忙恨聲吼道:“都是死人麼,還愣著做什麼,快把她給我拉開!”
丫鬟婆子們聞言,忙得一擁而上,費了好一會兒的力氣,才把兩個廝打的少女扯開。餘姚釵環散亂的站在原地,再看文非墨,臉上五個鮮明的指印紅的耀眼。周錦頓時恨得牙癢,道:“把她給我扔出去!”
餘姚被丫鬟婆子架著,拚命想掙脫,嘴裏還嚷嚷:“憑什麼扔我出去,明明是你們自己不講理在先!”
文非墨見她無法掙脫,又衝上去補了一腳,道:“你才不講理,你簡直就是潑婦!”
餘姚又待還手,丫鬟婆子忙忙的拖著她出了院落。隻聽得漸行漸遠的女聲,直至再也聽不見。
周錦這才回身,憐惜的擦著非墨有些髒的臉蛋,吩咐道:“快把小姐扶回去,好生敷敷。可別落下印記才好。”說著,又恨恨道:“那餘家的真不是個好東西!青天白日的就來我們家鬧!”
文時雨早已止了淚水,靜靜地站在原地,任由暖色扶著自己,不發一言。
周錦顯然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幾步走到她麵前,道:“抬起頭來。”
文時雨聞言,緩緩的抬起一張臉。許是驚嚇過度,她的眼裏還寫滿了驚懼二字。一張臉兒慘白的仿佛塗了一層銀紙。看著周錦的一雙眼裏,還蓄滿了淚水。
周錦皺眉看著柔弱的過分的文時雨,喝道:“還有臉哭?若不是你在外麵勾引這個勾引那個,人家又怎麼會打上門來!”
文時雨將嘴張了幾張,最終隻是委委屈屈的吐出幾個字:“母親教訓的是。”
周錦欲繼續發作,見她這般模樣,隻得放棄,道:“去祠堂跪著去,今夜不許出來!”說完,再也不看她一眼。轉身走出了院落。
小院裏,霎時又清淨了下來,安靜的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有婆子站在原地等著她,見文時雨抬頭,平聲道:“四小姐,夫人罰你跪祠堂。”
文時雨安靜的看了她一眼,道:“知道了。”
既然是跪祠堂,陪伴祖先,自然是不許吃飯的。更何況,周錦有意懲罰她,更是一口水都不會讓她見到的。
已是夜裏了,外間的人聲漸漸止息,周遭都靜的可怕。
時雨靜靜的坐在祠堂裏,瞅著牆上懸掛的先祖的畫像,和幾案上供奉的先祖牌位。
屋內燭火高燒,一陣風吹過,燭火隨著晃動了起來。照在時雨臉上,映出明明滅滅的陰影。
前世裏,她最長待得地方,不是自己的院落,而是這方祠堂。周錦視她為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卻又不能真的除掉她。然而活罪難逃,她一有錯處,就會被丟進祠堂裏,挨餓受凍。
疼和餓,她已經習慣了。
然而今日之事,卻讓她明白,不管是上輩子,還是她重生之後,文家都容不得她。她文時雨,在文家,就是一個渺小的存在。
前世裏,她懦弱無爭,被文非墨等人聯手算計,最終成了別人手中的棋子,南征北戰打下一片江山後,慘死在大漠。
今生,她一改前世的張揚,努力的去拉攏對自己有利的人,可是,別人一樣能輕而易舉的闖進她的地盤,打壓的她一眼不能發。而她的嫡母,便是因為別人的無理取鬧,也一樣能算成她的錯處,繼而懲罰她。
文家果真是不能安靜啊,畢竟,她還什麼都沒成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