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慶這才一直不吭聲的湊上去,對著還在一個勁哼哼的馬軍左看右看,看了好一番,才忽然見他觸電一樣跳了起來,衝劉澈大喊,“劉書記,這,這不是馬軍,他是馬越!”
“什麼,你說他是誰?”劉澈指著地上那人不敢置信地問。
馬越是誰劉澈當然知道,六礦的前老板,自從三年多前,那場導致六礦四十多名職工遇難的透水事故後,他就跑了,已經潛逃了好幾年,至今還高懸在公安部B級通緝令的榜單上。
說起來馬越跟馬軍還是堂兄弟,這兩個人前一個是六礦的上一任礦主,後一個是采煤一隊的上一任黨支部書記,劉澈的前任。兩個人劉澈都隻通過鍾聯軍拿出的照片見過,沒接觸過真人,可是就算這樣劉澈也不認為自己會把他們弄錯。眼前這家夥跟照片上那個馬越不是說像不像的問題,而是根本就不一樣。
鍾聯軍的照片上那個馬越,往少了說都有三百好幾十斤,而眼前這人恐怕連一百三十斤都不到,更何況身高還不一樣。高慶、張國良非說這個就是馬越,劉澈怎麼能不驚詫?
“……你確定他就是馬越?”劉澈張了半天嘴,最後還是轉臉問高慶,這麼些人沒有可能一塊編個理由騙自己,有那麼一瞬間,劉澈甚至懷疑鍾聯軍會不會就是六礦的大內奸。
“應該是吧,你說呐?”高慶見劉澈問自己,竟然又轉臉問起了旁邊的張國良。
劉澈一聽,心裏立刻又開始冒火了,什麼叫應該是吧?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
“應該,應該,沒錯吧,聲音太像了!你們說是吧?”看著劉澈的眼神就要像從自己臉上挖出塊肉一樣,張國良也有點慌,他眨巴了眨巴眼睛,趕緊又轉向其他職工。
“是,就是,就是馬越,不光聲音像,你看他的那個眼神,跟要吃人一樣,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好幾名老職工也湊上來圍著看,那人一瞪眼,即便已經過了好幾年了,仍嚇得他們一哆嗦。
劉澈看著眾人像在動物園裏看獅子一樣,圍著那人轉圈,忽然想起了,自己這麼多人費那個勁猜什麼啊?這家夥到底是誰,問他自己不就得了?劉澈上去抓住那家夥的衣服領子,一把將他拽起來,“說,你是馬軍還是馬越?”
“我是馬越,又怎麼樣?”也許是剛剛從職工們的害怕上又找回了自信,那人惡狠狠地瞪了劉澈一眼。
“操,都落到這地步了還給我裝大爺!”劉澈根本就沒見識過馬越在六礦時候的威風,上去就是一巴掌,“你真是馬越,怎麼變成了這樣?”
“這還不是你們逼的!”
原來這瘦的可以變胖,胖的當然也可以變瘦啊。三年多前,當一個熟人連夜打電話告訴馬越,礦上發生了大規模的透水事故,當班的職工幾乎一半都被困在了工作麵,很有可能已經都死在了井下後,當天晚上他就跑了。這家夥對這事其實早就有準備,一口氣從國家的大西北直到逃到了東南沿海,就差偷渡去東南亞。
自從逃跑後,馬越就過起了提心吊膽的生活,尤其是後來從新聞上看到,六礦一下子死了四五十礦工,那日子就過的更心驚膽戰了。雖然馬越還有錢,但一直以來他都好吃好喝過慣了,在政府上,原來那也是跟鄉長、村長稱兄道弟的人物。現在猛然背著一個通緝犯的牌子,他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穩,甚至吃著吃著飯猛然聽到救護車鈴聲,都要被嚇得筷子掉到地上,半年不到就瘦成了現在這樣。
以前的馬越那是三百五十斤以上,現在一下子減了兩百多斤,不但一直以來被壓迫的骨頭變直了,骨骼間的縫隙也變大了,身高一下子增加將近十厘米。
不過一下子瘦了這麼多,可真不容易啊,劉澈想自己那次事故後也不過瘦了四五十斤,這家夥卻一下子瘦了兩百多斤,那可是兩百多斤肉,都快趕上一頭豬了。
也算他運氣,誰也沒料到他會瘦成這樣,公安部掛出的通緝令上,至今用的還是他的老照片。
這點別說外人,連馬越自己都沒想到。他從小到大一直都胖,要不是瘦下來,還不知道自己竟然跟馬軍長得那麼像,要不是聲音還不一樣,簡直能夠以假亂真。原來在礦上的時候,馬軍老跟他唱反調,他還總懷疑,馬軍是不是他的堂兄弟來著。
這家夥也不安分,在東南沿海過了一段寓公的日子,見風頭過去,自己也已經跟通緝令上看起來完全不一樣後,大半年前,竟然鬼迷心竅的自己又跑了回來。
他通過日本人留下的巷道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六礦,沒想到第一次就給人撞到了,他一看索性就直接裝了一回馬軍,果然把六礦的職工們嚇得半死。沒多久,整個六礦的職工都在傳馬軍的鬼魂回來索命了,連馬越自己都沒想到會那麼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