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在你們回來不久就去世了,他走得很安詳。我們已經把他的骨灰葬在祖墳裏了,明天我就跟爸爸回美國了,希望你們兩個有空來美國玩。”
“一定一定,我不能去送行了,就讓卡卡去送吧。”
“不用了,現在最需要她的人是你。我們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
我在醫院裏躺了兩個月才徹底好了。出院前的那天夜裏,我睡不著,眼睛盯著天花板,被黑暗籠罩著,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步步危險的古墓裏。哥哥受傷的瞬間,六寶被炸飛時騰起的火焰,一遍遍的在我眼前回放。我忽然感覺自己罪孽深重,我欠六寶太多,可六寶卻為我死了,而我卻不知道該去哪裏祭奠他。
我想,讓我大哭一場多好,可是我隻覺得內心悲涼,卻沒有一滴眼淚。
出院以後,我買了回家的火車票,卡卡把我送到車站,臨上車的時候,我忽然問道:“卡卡,跟我走吧,我想天天看到你。”
卡卡雙眼裏神采一閃而過,隨即黯淡下來。“昨天我接到子墨電話,老師去世了。”
古教授也去世了!經曆地獄般的折磨,他也終於走了,卡卡抽了抽鼻子,“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老師一生沒有子女,我們就像他的子女。你等我吧,等我把這幾件事辦完了,我就來找你。”
“多久我都等。”
我登上火車,火車帶我向前,卡卡跟著火車跑了一段距離,直到再也跟不上了。我一直望著她的身影消失,才黯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回到家裏,父母並沒有詢問我去了哪裏,發生了什麼事情。或許他們早就知道了,或許他們隻是不想讓我再次回憶那些無法回首的事情。總之,日子似乎和以前一樣,但是我發現,什麼都不一樣了。
走在大街上,人群熙攘,卻沒有一個是我認識的。我沒有朋友,也不想再交朋友。除了偶爾和麻雀通個電話,我幾乎很少說話。麻雀現在很忙,交了個女朋友,倆人都做了驢友,滿世界裏旅行,真羨慕他們。
後來有一天,一名律師找到我,對我說,根據老爺子的遺囑,我被贈與整個財團百分之五的股份。我不知道有多少錢,也不想知道,隻是隨手仍在桌子上。我的滿不在乎使得律師十分吃驚。
我感覺再也不能在家裏呆下去了,於是學著麻雀的樣子,背起一個背包就出去了。沒有目的,沒有目的地,隻是走到哪裏就是哪裏。
轉了很久,輾轉來到南京。在街上瞎逛的時候,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居然是八爺。
八爺變了不少,它的左手隻剩下半截,右手也隻剩下四根手指頭。他說:“來了南京怎麼也不跟我打個招呼,走,去吃東西。”
隨便走進一家酒店,包間裏,我問起他的情況,八爺笑道:“你都看見了,也就這樣了。這次損失慘重,我也做不動了。好在還有一個古玩店在,倒也夠吃了。”
“師爺呢?”
“師爺現在混的可比我好多了。平日裏除了給人鑒定古董,還給人看風水。來請他的人非富即貴,小車接小車送的,悠閑自在,倒也是個不錯的結局。”
我笑著點頭,真心為他們高興。八爺忽然放下筷子,說道:“哦,要不是遇到你,我都快忘了,有件東西要給你。”
“什麼東西?”
八爺從兜裏摸出一個玉墜來遞給我,我接過一看,這不是我哥哥的嗎,怎麼會在他這裏?
八爺歎氣道:“林羽,這件事說來話長,你要承受得住。你哥哥他死了,我親眼看著他死的。”
我渾身巨震,腦子裏轟然一聲巨響,一片空白。過了良久,我才問道:“怎麼……怎麼死的……”
“我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不行了,那個叫司徒的速手無策,隻知道哭。你哥哥叫他帶著伊振風去逃命,再也不要回來了。然後,他把這個給我,讓我想法轉交給你。他說他又食言了,沒有親手交給你,希望你能原諒他……”
後麵他說什麼我根本就沒聽進去,握著這枚玉墜,我終於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