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陸修寒點點頭,“那我幫忙把她們抱到房間吧?”
杜若沒有拒絕。
陸修寒見好就收,也沒有奢望杜若會留他吃飯,盡管他已經嗅到了米飯的香味。
“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陸修寒紮好領帶,穿上衣服。
杜若嗯了一聲。
走到門口,陸修寒腳步頓住,“小若,今天醫院……”算了,他今天已經十分的意外和驚喜了,這樣已經很好了,杜若雖然不喜歡陸修雲但是告訴她的話自然是要給她添一點煩擾的。
杜若站在那,手緊緊的攥著,等著他後麵的話。
“沒事了,謝謝你小若。”
杜若站的地方隻能看到他的側臉,陸修寒微微垂著頭,筆挺輪廓優雅的輪廓,他的眼睛眨了眨。
“……不客氣。”杜若不敢多說話,怕自己會無法保持淡然。
“沒事了,小若我這兩天可能有點別的事情,就不能過來這邊了。不過我會打電話的,就隻是……聽聽孩子的聲音,可以麼?”
杜若心猛烈的跳著,她從陸修寒的話中,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可是她並沒有立場問他的所謂“別的事”是什麼事。
“不忙的話我會接的。”
“謝謝。”
“陸修寒!”
陸修寒迅速收住腳步,轉頭看她。“小若?”
“你的病很重麼?”
“什麼?”
“你……不要誤會,我隻是不想這個問題困擾我自己。你是死是活和我的關係都不大,我隻是不想這個問題困擾我自己。”
陸修寒臉刷的一下子就白了,眼中有困擾,“你……怎麼會這麼問?”
杜若走出來,回手關了門,和陸修寒在門外對峙著。
“我昨天聽到了韓詢的電話。”杜若依然冷著臉,好像真的就隻是想確定一件事情一樣。
陸修寒半晌沒有說出話,就隻是定定的看著杜若。究竟是因為杜若誤會了彼“陸總”非此“陸總”。還是因為她那句“你是死是活和我關係都不大”。
杜若身體靠著門,抱著肩膀,微微仰著下巴,麵色輕鬆。隻有她自己知道,此刻的她靠在門上並不是為了擺出更有威脅力的姿勢,她隻是有些……站不住。
所以她今天讓自己進門,完全是出於憐憫?“還沒有出最終的結果。”陸修寒輕啟薄唇,嘴角那抹苦澀的笑那麼無奈。
“哦,那祝你好運吧。”杜若語氣輕鬆。
陸修寒眸色發寒,點點頭轉身離開。
杜若沒有帶鑰匙出來,隻好敲門叫趙姐。一下一下的越來越用力,手抖的厲害,趙姐一開門,差點被杜若的臉色嚇壞。
——
陸修寒消失了兩天,再出現的時候在杜若公司的樓下。杜若原本還有些奇怪,可是再往另一邊一看,也就明白了。
範淩俊這幾天確實有點閑,幾次叫杜若聚個餐什麼的,都被拒絕了。
“小杜同誌!”範淩俊嘴角雖然是向上的,但是眼中的愉悅並不多,看來是對陸修寒的出現很是不悅。
陸修寒則直接坐在車裏麵,車窗半搖,見杜若出來,才開門下車。
這個場麵怎麼有點似曾相識。
哦,記起來了,就是那次陸修寒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帶林瑤離開。
所以,她憑什麼要對他手下留情?
杜若麵無表情的從陸修寒身邊走過,上了範淩俊的車。
範淩俊停在陸修寒的身側,摘掉墨鏡,斜睨著麵色鐵青的陸修寒,“難道你們陸家的人都不識字,還是不明白“結束”這兩個字的意思?”
車子駛離公司,杜若的餘光看到陸修寒僵硬的從兜裏麵取出煙,眉不自覺了就鎖的更深了。
晚上的時候,韓詢主動給杜若打了電話,說陸修寒對於今天的事情表示很抱歉。
杜若語氣輕鬆的說不用放在心上。
“謝謝您,陸總可能是最近身體……您就多擔待一點吧。”
“……他怎麼了?”
“杜若姐您不是已經知道了,陸總說您……杜若姐……你真的不在乎麼?”“劇本”裏麵沒有這句話,韓詢這一刻隻是單純的想知道。
杜若這邊良久的沉默,“他怎麼了?”
韓詢因為要說謊語氣有些緊張而且略微的僵硬,不過在杜若聽來卻成了另外一種的悲傷,“陸總前陣子身體一直不好,就去醫院做了體檢……肝……肝癌,已經到了晚期。”
杜若手裏麵的電話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清冷寂靜的房間裏麵那麼的可怖,好像空巷之內突然穿來的重重鼓聲。
半天杜若才僵硬著把手機撿了回來,放在耳邊,“是麼,那你好好照顧他。”。
韓詢吃驚於杜若這般的冷靜,再開口帶了幾分急迫,“陸總的病恐怕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恩。”杜若飛速的掛斷電話,房間內很長時間幾乎連呼吸的聲音都隱匿了。
——
“陸總……。”
“她說什麼了?……算了。”陸修寒打斷一臉苦澀的韓詢,還是不知道的好。
“陸總您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要不然我幫叫一點外賣?”韓詢小心的問。
陸修寒從辦公桌站起來,“先去醫院看看我哥。”
當天晚上陸修寒休息在醫院,起來的時候前些時日堆積的疲憊褪去了不少,臉色也恢複了一點。
“你這陣子忙什麼呢?”陸修雲躺在病床上,手上翻著當天的報紙。
“追老婆。”
陸修寒的誠懇回答,讓陸修雲差點難以消化,咳了一下,“需要幫忙?”
陸修寒低頭弄襯衫上的扣子,“不用了,你已經幫了大忙了。”
陸修雲疑惑的看著他。
“哥,我這輩子就是她了,追到追不到的都不會換了。”陸修寒依然垂著眼睛,手上的動作已經停了。
陸修雲淡淡的打量了他一眼,抖了抖報紙,把目光重新放在上麵,“恩,去吧。”
陸修寒吃驚,但也沒說什麼,退出了病房。
——
杜若急匆匆的下樓,晚上睡的不好,黑眼圈招搖的掛在臉上,化妝品根本不是它的對手。昨天晚上她幾乎忙了通宵,把策劃方案做了初稿,今天要正式和客戶談。
“小若。”陸修寒等在門外,見了杜若溫露出溫和的笑。
杜若看著陸修寒,隻一瞬間,心中一凜,視線居然有些模糊,“你怎麼過來了?”
“這陣子公司的事情少,我給自己放了兩天假。……其實是我昨天夢到了想想和念念,所以過來看看。不過你現在要去上班麼?那我送你過去吧,孩子我晚些再來看。”
杜若不置可否。
陸修寒的聲音弱了一點,“小若?”
“不用了,我自己會坐車。”杜若冷冷的回答。
陸修寒眸色沉了些,艱難的扯出一絲笑,“很方便的,我的車就……。”
“你想看孩子的話還是等周末吧,平時我沒有時間。”
“好。”
——
陸修寒那天以後,就一直都沒有再出現,杜若也好像沒事人一樣,去公司上班,下班了準時回家。周末的時候帶著寶寶出去玩玩,或者購物逛街。
大半個月下來,人前沒少笑,卻是瘦了一大圈。
看到的人,都以為她在節食減肥。
她不說,沒有人知道,她隻能任由那根骨頭梗在那,不上不下。
前一天她接了韓詢一個電話,隻是要送給寶寶買的東西過去,和杜若打招呼。杜若掛了電話,手腳冰涼,那一瞬間他以為韓詢的消息會是關於他的。
她終於明白騙不過自己,不能真的把“陸修寒”這三個字隻當做一個名字而已。
這天她還在上班,公司來了一個名律師找她。
杜若略顯緊張的把對方請進了公司的小會議室,把目光好奇的同事關在門外。
“杜小姐,這裏有兩份文件,一份是關於您的女兒戶口問題的,陸總的意思是希望您可以同意孩子們姓陸。還有這份遺囑,陸總希望把自己的所有資產都留給您和孩子。”
杜若入遭雷擊,猛地退了一步,撞在身後的玻璃上,發出“咣”的一聲。
“陸修寒怎麼了?”杜若幾乎已經聽不到自己的聲音,耳邊全是轟鳴聲讓她頭暈目眩。
她和陸修寒,究竟是誰欠了誰?
她把自己所有的愛都給了陸修寒,被他傷的體無完膚,可是他又何嚐不是把性命都賭上了,為的也不過就是求她原諒兩個字。工廠裏麵他選擇林瑤,不過是不明具體情況為了穩住林瑤和姚誌飛,可是那一刻的感覺她是永生難忘的。她吝嗇於給他,已不是因為不能原諒,而是不想。
她不能再讓他進入自己的生活。
現在,他是要如她的願,真的徹底退出了麼?
——
杜若去陸修寒的公司,上樓的時候秘書攔了一下,看清楚了是杜若,才說陸修寒在開會,現在不方便見她。
“那……那韓詢呢?”
“韓助理也在會議室,您等一下吧。”
“好。”
杜若一直等到會議結束,見到了麵色並不怎麼好的陸修寒,他叫人幫杜若倒了杯熱茶。
“陸修寒你什麼意思?”杜若一開口,就有些激動。
陸修寒緩緩的喝了口水,“想想和念念是我的孩子,我的東西留給她們有什麼不對?你是她們的母親,我給你也是理所應當的。”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你立什麼遺囑?你……你的病真的已經這麼嚴重了麼?”杜若克製不住的眼圈發紅,鼻尖也紅紅的。
陸修寒淡淡的看著她,平靜的放下杯子,“以防萬一吧。”
杜若狠命瞪著眼睛,淚水含在裏麵,一眨一顆顆的全掉了下來。那眼淚不像是傷心,更像是憤恨,那種怨極了,想和對方拚命的淚水。
陸修寒一瞬間便慌了,早在他遠遠的見到她消瘦的身影時候,就已經分外的心疼了,“小若!你……你別哭。”
“誰哭了!”杜若吼出來,手上的杯子直接就朝著人砸了過去。
杯子從陸修寒的耳朵邊劃過,帶著風聲落在地上,杯子裏麵的水零星的有一些淋到他的衣服和臉上,就好像烙在了心上一樣。
“小若……。”
“把你的狗屁遺囑拿回去,孩子我自己能養,你去……。”杜若硬生生的把那個字咽了回去,憤憤的抓起手包,頭也不回的朝外麵走。
她騙不了自己,他始終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
“想想,念念……。”陸修寒的聲音。
電話那邊的範淩俊一蹙眉,“杜若?”
“找個時間我們出去坐一坐。”杜若一直沒找到機會和範淩俊解釋,陸修寒整天出現在她家的事。這畢竟是陸修寒的隱私,可能還會涉及到一些商場上的事情,她不方便說。
“……好。”範淩俊隱隱覺得不對。
杜若掛了電話,回頭就看到陸修寒正悠悠的看著她,也不是惱火,但是帶著些控訴,“範淩俊?”
“恩……那個……”杜若怔住,他憑什麼管自己?“是,也快到晚飯的時間了,韓詢過來接你了麼?”
“他還有點事情。”陸修寒微垂頭,用手上的玩具逗著孩子,念念張著嘴口水都流出來了。
“……那留下來吃晚飯吧。”
陸修寒驚訝,連忙點頭,“好!”他賴在杜若這邊小半月了,這還是第一次吃到她家的大米。
“你有什麼忌口的麼?”上桌以後杜若突然開口問。
陸修寒接過趙姐遞來的飯,“我……隻要不是特別刺激的都可以。醫生一般不是都說,想吃點什麼就吃點什麼嘛。”他調侃的無心,杜若臉子卻一下子落了下來,手上放筷子的力氣很大,驚得趙姐一個哆嗦。
陸修寒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夾了一塊青菜,放到杜若的碗裏麵,“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