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是片片的落葉,踩起來很是舒服。道邊一隻正抱著鬆子在啃噬的黑色小鬆鼠發現了他們的到來,嗖地竄上高高的樹枝,好奇地注視著兩人。
“喲,這不是小雲兒麼,真是稀客啊。”一個柔美動聽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尋扭頭望去。
右側的長廊裏,一個穿著米黃色休閑裝的女郎暇意地坐著,看起來大約二十七八的樣子。黑色的長發攏在一邊,又沿著肩頭直垂下來,幾乎觸及地麵豔麗間又帶著一絲嫵媚。她的身邊放著一個矮幾,一個注了熱水的銅盤裏置了小小的酒鬥,旁邊一個青瓷酒盞,溫好了的酒騰騰的冒著熱氣,為本是淒涼的深秋帶來了一絲暖意。
“比起我來,早上就開始喝酒的女人更少見吧。”康雲兒微笑道。
“我和你不一樣,你畢竟是退出A組的人哪,悠閑自在。我昨天可是忙了一夜的。”身形一閃,女郎已站在他們身邊,秀目盈盈地掃了尋一眼:“要不要過來喝一杯?”
康雲兒搖搖頭:“你知道的,我從不喝酒。”
“哦,我差點忘了,你還是個小女孩兒呢。等哪天你成了真正的女人,再來找我吧。”女郎閑閑地道。
“會喝酒才算真正的女人嗎?這樣的邏輯隻能是酒精裏泡出來的吧。”康雲兒針鋒相對地道,又指了指尋,“這是尋,從今天起,他會進入A組試訓。以後你們就是同事了。”
“是嗎,我是A組酈南妤,你叫我南姐就行了。以後就請多關照了,小同事……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康雲兒卻對尋道:“用不著那麼客氣,你平時叫她女酒鬼就行了……”
“喂,木美人,請不要教壞了小孩子。”
“不要教壞小孩子的是你才對吧。你這個大白天就酗酒的女人……”
“說起來,對著張白紙一坐一整天,正常人不會這麼無聊吧。我剛認識了一個很好的精神病醫生哦,要不要介紹給你?”
“謝了,藝術家的心靈境界酒鬼是理解不了的。我倒是知道一家很好的戒酒中心呢,據說他們剛開業不久,打八折喔?”
看著唇劍舌槍不休的兩人,尋目瞪口呆,同時又不知如何是好。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兩個女性拌嘴,雙方彼此的攻擊尖銳而不失幽默,深刻又不失含蓄,妙語如珠,行雲流水,滔滔不絕,顯然深諳此道且久經戰陣,聽得他頭都暈了。
“那個……外麵很冷的,我們進去好嗎?”他終於忍不住怯怯地插嘴。
兩個人同時住口,相視一笑。
“好久沒有這樣了呢。”康雲兒低聲道。
“是啊,好久了呢。”酈南妤抬頭看了看悠悠的藍天。
隨著蕭瑟的秋風,片片白雲正輕輕地向遠方飄去。
“大家……都還好嗎?”
“嗯,自從小家夥來了後,這裏就變得熱鬧多了。”
“就象當年一樣?”康雲兒輕聲問,語音裏帶著一絲期盼。
酈南妤笑了:“就象當年一樣。”她回答道。
兩人就這樣微笑著相視許久,目光中竟然有淚光浮現。
突然,康雲兒一頭撲進了酈南妤懷裏,哽咽道:“對不起……對不起,南姐,對不起……”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也不想離開大家的。雖然出了那樣的事,但那不是你的錯啊……別哭啦……”酈南妤輕輕拍打著康雲兒的背,就象在安慰一個小孩子一樣。
尋顯然搞不清現在的狀況,隻能在一邊傻嗬嗬地在一邊站著。
終於,康雲兒平靜了下來。
“我先帶尋進去了,南姐也一起來嗎?”
“不了,裏麵太鬧,我還是留在這裏安安靜靜地喝酒的好。”
“核桃又在做試驗了?”
“啊,這一次是天鵝湖。”
“撲哧”康雲兒忍不住破涕為笑了,那如雨後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看得尋一愣。
“那,我們先走了。”康雲兒有些不舍地離開了酈南妤的懷抱。
“等一下。”酈南妤叫住了他們。回到長廊,優雅地舉起酒鬥斟了一杯,又走回來:“為了慶祝我們小同行的加入,就先敬你一杯吧。這酒是我自己釀的,雖然不是什麼佳釀,風味是卻好的,不知你習不習慣。”
尋看了看康雲兒,見她點了點頭後,便珍而重之地接過酒盞,輕輕聞了聞酒香,這才一飲而盡。
酒才一入口,一股暖暖的熱流沿著小腹蔓延下去。然後那股馥鬱的芳冽之氣才在齒頰間散發開來,讓他醺然欲醉。
尋閉著眼,深深品味著美酒的韻味,好久才睜開雙眼,喃喃地道:“酸而不澀、甜而不膩、苦而不粘、辣不嗆喉、香不刺鼻,飲後回甘。雖是新酒,卻綿遠甘冽,回味無窮,不讓陳釀。”突然醒悟過來,自己為什麼會知道這些?頓時愣在了那裏。
“看不出,你年紀不大,倒是行家。我這裏酒還有的是,以後有空不妨來找我。”酈南妤微笑道,抬起左手向後攏了一下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的秀發,姿態優雅,風韻極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