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哭泣的小銀瓶(2 / 2)

聽著前屋裏袁嶽一幹兄弟的齊聲應答,銀瓶小姐的心裏踏實了很多。她滿腦子裏糊亂的思緒和方才傷心絕望的心情,一下子消失了。老天似乎有意和她開了個生離死別的玩笑,就在她跳入水井命懸一刻的時候,竟然是袁嶽不顧生死縱身入井救起了她。每每想起袁嶽救她的情景,她禁不住耳熱心跳,滿臉紅雲,這位像哥哥一般挽救與保護她的馬官,給了她最大的依靠。也就從那一刻開始,她的命運就和這一群原本很普通的馬夫綁在了一起,而且越來越緊。這一路之上袁嶽和眾馬夫兄弟對她極盡照顧,大夥兒那淳樸善良的心性和對嶽家的忠誠,實在讓她感激涕零。方才王媽將她和田媽送來西廂房時,銀瓶小姐看到了這後院大屋正門上方掛著一塊黑色大匾,匾裏篆刻著三個大字:仙鶴堂。正堂很是寬敞,正堂後麵牆上掛著一幅孔夫子聖像。畫像的左右兩邊是一幅對聯,上聯是:詩書禮易千秋萬載;下聯是:忠君愛國世代平安。

孔夫子畫像下方放著一張黑漆神案,長約八尺。神案正中央供著劉氏列祖列宗的牌位,此牌位左側供著劉子翬父親劉韐的牌位,而其右則是劉子翬母親的牌位。劉子翬母親牌位的右前方供著其妻範氏的牌位。眾牌位前放著三隻黑色香爐,青煙不斷,嫋嫋升起。兩隻白燭上的火苗在微微搖動著,給人一種神明的感覺。神案左右兩邊的四方高腳黑凳上各放著一隻紅釉花瓶,花瓶裏各插著一條新鮮帶葉的鬆枝,枝葉濃密,透著一股原本的芳香。

嶽瓶小姐默默地念著這幅對聯,想著父帥生前為國盡忠,卻遭奸臣秦檜汙陷而死,她心中湧起無邊的悲憤。她真恨不得自己是個男兒身,可以提刀上馬、躍馬揚鞭,直取金人和秦檜的性命。可是她現在才十三歲,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她又能做些什麼?她一邊想著一邊念著正堂裏那幅對聯兒,“詩書禮易千秋萬載,忠君愛國世代平安!”念著念著她猛地想起來了,母親曾經告訴過她說父帥的後背上剌著四個青字,“精忠報國”。驀然間,“忠君愛國”和“精忠報國”在她腦海裏番騰起來,不停地盤旋打轉。“父親——”銀瓶小姐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嗚嗚地哭了起來。她現在才明白為何父帥寧死不屈,不造反也不逃避,而是直接上京麵聖等死。

廂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田媽輕輕地走了進來。“小姐,你又哭了?”田媽問道。銀瓶小姐伸手抹了一把眼淚道,“我,我沒有。”接著又問道,“奶媽,有何事嗎?”田媽從懷裏掏出手巾,輕輕地給銀瓶小姐擦拭著眼淚道,“小姐呀,嶽帥他老人家己經不在了,哭也哭不回來,你就節哀吧。嶽帥的在天之靈絕不希望自己的女兒這般柔弱,他肯定希望你開心快樂的。小姐,走,我們吃飯去。”銀瓶小姐點點頭,拿出自己的繡花手絹再擦了擦臉,輕輕地站起身來。田媽趕緊扶著她,主仆二人出了西廂房往食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