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倒是叫胖子很快冷靜下來,這個家他就是頂梁柱啊,多苦多難也得挺直腰杆。於是拍拍腦門:“沒啥,沒啥,做了一個噩夢——”
說完又閉上眼睛,隻覺得額頭中央如同長了一隻眼睛似的,將屋裏的景象反應到大腦之中。這種感覺很詭異,明明不是看見的,卻又能真真切切感覺到。
睜開眼睛,胖子將臉蛋子湊到小米麵前:“你瞧瞧,老爸腦門上是不是又長出一個眼睛?”
“沒有啊,那樣不就成二羊神了!”高粱也把虎頭虎腦地小腦瓜湊過來,怎麼瞧老爹都跟二郎神又很大差距。
“嗯,老豆長三隻眼。”豆豆倒是一個勁點頭,隻是他一個弱智娃娃,說話的可信度很叫人懷疑。
不管他,先做飯,一會還得幹活去呢——八鬥兄拿過手機瞧瞧時間,然後就劈裏撲通開始做早飯。
早飯是傳家寶——小米粥,黃澄澄黏糊糊。之所以這麼說,主要跟高八鬥的名字有點關係。胖子的大號叫高升,跟馬封侯那名字差不多,都是升官發財的意思。隻不過馬封侯那個頂多就封個侯;高升這個就沒準了,不設上限,有多高升多高。
至於八鬥這個小名,也並非是說他有八鬥之才,而是他老爹把他從溝裏撿回來的時候,總共用了八鬥小米熬米湯,這才使他順利度過哺乳期,所以用“八鬥”這個小名來留作紀念。這麼一說,就能知道小米粥的光榮曆史了吧,算起來還是八鬥兄的奶娘。
摸摸筐裏隻剩下三個雞蛋,也一起放到鍋裏煮上了,娃子都是長身體的時候,營養可別缺了。結果等吃飯的時候,胖子的碗裏卻多了三個雞蛋黃,氣得胖子拍桌子瞪眼睛,這才將雞蛋黃重新發還給娃子。
嘀嘀嘀——迎著朝霞,胖子那輛大金鹿牌的寶馬又上道了。高豆豆在托貨架上哼哼著兒歌:“叮叮當叮叮當,鈴兒響叮當——”
聲音很清脆,一點也聽不出是出自一個低能兒之口。胖子一邊蹬車子一邊琢磨:沒準豆豆在音樂上有點特長呢,就像那個指揮的,好像叫舟舟的——這年頭孩子都參加什麼特長班的,要不要領著豆豆去瞧瞧呢——嗯,下個月就去,這個月先把托費賺出來再說!
下定決心、排除萬難、努力賺錢——胖子心裏含著口號,可能是腦子裏麵稍微溜點號,結果就聽砰地一聲,人仰車翻。
要是平時,爺四個估計都得上醫院了,胖子騎自行車可是經常超速的主。不料今個情況有些不同,胖子一急眼,猛然覺得眼前的世界驟然一變,似乎就像電影的慢鏡頭一樣,一切都慢的出奇。他甚至有時間伸手抱起橫梁上的小米,然後躺在地上之後,又挪動兩下身子,叫後麵飛起來的高粱和豆豆落到他身上。
不過緊張過後,隨後而來的就是一陣陣眩暈伴著隱隱的刺痛,也不知道是摔的還是嚇得。胖子四仰八叉躺在那,腦子裏麵卻在回憶剛才那種奇妙的感覺,簡直有點像武打片裏麵的大俠,就是這個大俠有點胖。
“老豆,腿斷了——”豆豆的聲音猛然傳入耳朵,胖子激靈一下,然後直起上身,抱著大腿哎呦起來:倒黴啊,腿斷了就上不了工,不開工娃子們就得餓肚子……
“老爸,剛才咱們撞了一條大狗,是那條狗的腿斷了。”這是小米的聲音。
八鬥兄嗖一下站起來,甩著哭腔向前麵望去:“這年頭狗比人金貴,搞不好砸鍋賣鐵都不夠賠人家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