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揚州城郊,青山綠水,細雨綿綿不絕,宛若路人的心情一樣哀傷而沉重。
一個年輕男子手撐一傘站在一座墓碑麵前,將一捧野菊花放在墳前。墳墓前麵沒有一棵雜草,幹淨而安靜,一看就知道是新起沒多久的墳墓。
墓碑上並列刻著兩行字,“墨千羽”,“莫離殤”,然後兩行字向下延伸彙合為一行,“之墓。”
看著墓碑,男子沉默良久,終是輕聲笑笑,“姊姊,莫姊姊,你們在那邊還好嗎?”
這個男子正是墨千羽的弟弟墨千昊,今年是墨千羽和莫離殤去世後的第一年掃墓,墨千羽的父親墨向南沒有來,隻因為他無法忍受見到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已經化為了一捧黃土,與他永遠陰陽兩隔。
莫離殤和墨千羽生不能同守,死卻終於同穴,這是墨向南為自己的女兒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也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懺悔。如果他不逼著墨千羽離開莫離殤,不逼著她定親嫁人,墨千羽也不會如此決絕的求死,以求來生和莫離殤相守。
望著墓碑,墨千昊的思緒回到了墨千羽和莫離殤一起離去的那一天。
墨千昊記得自己和父親在外麵等到黃昏時分,都沒有見到莫離殤出來,無奈之下,隻好冒然推門進去看看怎麼回事。
當眼前的一幕出現在他麵前時,墨千昊哭了,堂堂七尺男兒哭得像孩子一樣,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不能自己。
墨府的眾人和一些還沒走的客人望著眼前這一幕,男人沉默了,女人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
夕陽餘暉中,一抹霞光照在床上兩個女子身上,靜謐而安詳。
莫離殤抱著墨千羽靜靜倚在床頭,雙眼緊闔,嘴角似有絲笑意,若不是胸口那一大片紅得好似殘血夕陽的血跡,他就要以為莫離殤隻是在沉睡而已,而他的姊姊則是倚在莫離殤的懷裏,閉著眼睛,嘴角也是微微帶著笑意,那一身大紅嫁衣如綻開的紅山茶,絕美而華麗。
淒美而絕望的畫麵,終其一生,墨千昊都無法忘記這一幕。
“小昊,我不在的時候,以後你要好好照顧爹和姨娘。”
“以後,你要好好念書,別辜負爹對你的期待。”
……
墨千羽的話猶響在他耳邊,那時的他隻以為是姊姊是說嫁人以後就不能留在墨府,又怎麼能想到這其實是姊姊的托命之言,那時的姊姊早就打算好了吧,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嫁人,她想的隻是和莫離殤在一起,無論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