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衝了個涼水澡,人又清醒了很多。
肖凡立在臥室的紗窗前,一根接一根地抽煙。窗戶完完全全打開,涼風便灌了進來。抬頭望去,天上的月亮又圓又亮。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有了對著月亮發呆的習慣,大概是月亮承載了他和宋未太多的回憶吧。有時候,一站就是整整一晚上。第二天再照常去公司上班。
有一次杜瞳進來向他彙報工作,一進門都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後來他問杜瞳怎麼了,杜瞳唯唯諾諾地說剛剛看了恐怖片,然後看他那樣子,和片子裏的人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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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這麼不辭而別,離開了中國?
劉彪在聽完宋未斷斷續續的講述之後,難以置信地問道。
宋未點點頭。眼圈還是紅紅的,剛剛的一席話,讓她流了好些眼淚。本來這一個月她已經想明白了的,可是被劉彪這麼一問,她傷感的情緒又上來了。
兩個人並排著一高一低在夜晚的街道上行走,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路邊的行人已經不多了,劉彪提議在旁邊的座椅上休息一會兒,所以兩人便朝著座椅的方向走去。
聽完宋未的述說,劉彪沉默了好一陣。他心裏明白,像他這麼一個局外人都難以想象的事實,宋未她該是有多麼大的勇氣才能夠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可是,你真的能放得下嗎?
劉彪坐在椅子上,望著地上宋未瘦瘦長長的影子,低沉的聲音喃喃問道。
宋未嘴角卻是浮現出一絲苦笑,聲音飄渺著:
——不能放下又能夠怎樣呢?有時候造化弄人,任誰也無可奈何……
當她幽幽地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背後草地上突然驚起一群白鴿,撲棱棱翅膀就朝著天空飛去。宋未目光呆滯地盯著它們飛去的方向,直到視線裏隻剩下黑黢黢的天幕。
——那他知道嗎?
宋未苦澀地搖搖頭:
——這個打擊太大,也太夠荒唐的。我一個人承受著就夠了……讓他以為我背信棄義永遠拋棄了他吧,這樣或許他還會好受一點。
靜默的空氣裏,兩人一言一語地交談著,毫無生機的聲音聽起來像來自兩具靈魂。
——他幾乎都將所能找的地方翻遍了,這一個月,他過的日子你都不敢想象。
劉彪突然想起有次他到未央服飾和肖凡洽談合作的事情的時候,肖凡那疲倦滄桑的樣子,像失去了靈魂的肉體,作為一個男人,他看著都心疼。
聽到劉彪的話,宋未低著頭沉默了好一陣。過了一會兒,她抹了抹眼角,然後才抬起頭:
——等時間一長,他忘了我,就好了。
——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你們這一路風裏來雨裏去的……他會忘得了你?
劉彪的眼睛仿佛能將她心底看穿一般,她慌忙躲避了他敏銳而熱烈的目光,然而他的話,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可是……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她的目光看向沒有邊際的遠方,幽幽說道。
這次倒輪到劉彪陷入了沉默,她說得對,緣分這件事,造化弄人,分開的原因往往是那荒唐的無可奈何。
…………
——太晚了,我們回去了吧。
宋未說道。
劉彪點點頭,便起身和宋未往回走去。
——宋丫頭……無論如何,你都要學會好好照顧自己,方才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簡直都不敢認了,你……瘦了好多。
宋未安安靜靜聽著,沒有回答,這一個月以來她幾乎沒吃什麼東西,晚上又成夜成夜的失眠,如何不瘦?
唐阿姨收拾了一間客房出來給劉彪住。聽說劉彪這次過來,是將公司都完全托付給別人照看的,看這樣子,他大概是要在這邊長住了。所以下午和宋之涯出去逛街的時候,又買了些居家用品回來。
宋之涯的這套房子到底是氣派得很,安靜獨立的小洋房,還有偌大的小花園,房子共三層,每一間房,都有自己的專門用處,最頂樓是個私人遊泳池,頂部是可以采光卻能夠過濾紫外線的透明裝置,並且一到了晚上還會發出類似於天空繁星那樣的美麗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