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9年,J市的十月,偶爾斜射下的陽光將空氣中的涼風驅趕,落葉簌簌,任風胡亂拽下樹梢,扔進第一大學的角落裏。
正是賞菊的好時節,學校裏的氣氛很安靜,書卷香味從教學樓飄出。柏油路兩旁,不時有打扮得活力四射的大學生走過,勾肩搭背,有說有笑,一派美好的畫麵,這會是愜意的一天——如果沒有清早,馮叫獸那一聲粗暴的怒吼的話。
時間回到半個小時前。
天剛蒙蒙亮,我迷迷糊糊的從宿舍樓裏出來,阿笑一身休閑裝,翻看著手機。像我們這樣的大一新生,心思放在什麼地方的都有,就是沒有幾個踏實學習的。
本人姓向名問天,這名字很霸氣,想必未來也注定是不平凡的,隻是現在還沒有什麼跡象,生命沒有任何大的波瀾,虛度十九年。至於阿笑那小子,我們從小學就認識,一直到現在,竟還能有幸分到一個宿舍裏去。
“哎,”阿笑怪叫一聲,把我從神遊中拽回來,應該是又看到什麼漂亮女孩子走過去了吧,不料他那滿是褶子的臉卻蕩漾著興奮的微笑擺在我麵前,“《流慟》開服提前到今天,已經有頭盔在J市發放了!”我接過他的手機一看,果然是,不少網友都在大放消息,估計又會有不少人因為沉迷這款新穎的虛擬遊戲而猝死吧。
現在的我倒並不喜歡遊戲:“玩物喪誌,有空還不如泡泡妞,打打牌,找找樂子。”阿笑嘟囔著:“又不是不能在遊戲裏泡……你從小到大難道就沒玩過網遊嗎?”
“嗬,當年我玩的時候,你還不知道什麼是網遊。”暗笑一聲,我進了馮叫獸的階梯教室。中文係的馮教授脾氣雖然不太好,但是講課很有意思,也算是我喜歡的一個老師。
“魯迅的作品,可以說是文學界的一朵嬌豔的奇葩,以反諷的手法來嘲弄了腐敗的黑暗社會統治階級……”他在上麵喋喋不休的說著,我隨便找個位置,坐了下來。
我似乎選的位置不太好——四麵八方全是嘰嘰喳喳的人在聊《流慟》,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全然不顧馮叫獸的臉色已經青白交加……導致我完全沒辦法安心聽課,叫獸講的是魯迅還是周迅我都不清楚。
尤其是我後排的兩個男生,熱火朝天的討論著,臉紅脖子粗的爭論著。這個說“六大種族裏精靈族最厲害”,那個說“半獸人更強”,後來甚至險些掐架,指著鼻子罵“你******長的就像個半獸人,哪裏牛逼了”……馮叫獸掄起一盒粉筆就劈頭蓋臉砸了過來:“那個迷戀半獸人的小夥子,請你來講講我剛才說的,朱自清寧死不屈的高尚節操體現在哪裏?”
小夥子不說話了。叫獸爆發了,暴跳如雷:“你們兩個給我滾,團成團,以勝利的姿態出去!”河東獅吼的分貝把我耳膜都震得生疼。
……
結束了一天的課程,我回到宿舍。這是一個四人間,阿笑睡在我的上鋪,另外一張上下鋪的哥們一早就去搶《流慟》遊戲頭盔了,不知道是不是發生踩踏事故死裏頭了。
“阿笑!跑哪去了?”我低頭往自己床上一看,一個深藍色的頭盔靜靜地躺在被窩裏。那孩子也給我捎了一個回來,哎,夠義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看看讓這麼多人神魂顛倒的遊戲究竟是怎樣一副德行。
遊戲的運行開啟時間是晚上六點鍾,我看了看手表,已經五點左右了,先注冊個賬號什麼的,總之領先別人上遊戲也該有些好處!
戴上頭盔,係統開始讀數,不知為什麼,我竟也有些熱血沸騰!
一陣悅耳動聽的輕音樂響起,這是《流慟》獨有的背景音樂,倒有種戰士臨行前的頌歌,卻沒有虛偽做作的黑暗感覺,壯誌未酬,男兒就該有戰死沙場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