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偌大的五行教中,人心也並不完全是一齊的。相反,五行天師教中各個派係林立,互相之間又勾心鬥角,關係複雜。比如這木行旗旗主朱邪執宜,他原本就是“九州十大高手排行榜”榜上赫赫有名,排名第三位的高手,也是天師五行教金、木、水、火、土五位旗主當中修為最高的一位。雖然人間也有許多如同莫三先生這樣不出世的高手,他們遠離江湖爭鬥,並不在九州高手排行榜中,但朱邪執宜能登上號稱最公正的“九州十大高手排行榜”,他的實力可見一斑。可就在半年之前,前任右護法遊溪平在一次秘密任務中殉教,職位空缺。朱邪執宜本是最有希望被擢升為右護法的人選,誰知,教主竟然破格提拔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棺材鬼!
原本朱邪執宜以為這棺材鬼定然有什麼過人之處,才能入得教主的法眼。可誰想,今日一見,竟然也不過如此。這讓高傲的朱邪執宜怎能甘心?
殷護法冷哼一聲,眉目間寫滿了對他的厭惡,看來平時這二人就有不少摩擦。殷護法的毒身口中念念有詞,走近那半截火體之身,花蟒手指法迅速交替變換結了個古怪的印。那半截火體之身就“砰”的一聲化為一團濃厚的血霧,又盡數鑽進了毒體的體內。
做完了這一切,殷護法瞅瞅朱邪執宜,傲然道:“不瞞你說,閣下除了那偷襲的本事我是自歎不如,其他的,哼,就連我這半截火身也比不上!”他談論損失的那一具身體時平淡異常,似乎並不因為損失了火體之身而有絲毫惋惜。
朱邪執宜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變換了數陣。心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燒,恨不能立時與他當場廝殺一番。
奈何殷超風畢竟在教中身居護法之職,他若是在這麼多教眾麵前做了什麼僭越規矩的事情,傳到教主耳朵裏,隻怕教主會……
朱邪執宜一想到教主,心頭不免一陣戰栗。
一陣秋風經過,他麵無表情了看了看殷超風。殷超風逞了口舌之力,仍在兀自得意中。朱邪執宜的心中卻冷笑道:“你這半死不活的棺材鬼,今日三體折了其一,修為應該大損,豈不是已經如同秋後的螞蚱,瞧你還能嘚瑟幾天!若是被我逮到機會,哼哼……”
朱邪執宜的眼中綻放了一縷不易察覺的鋒芒,一閃即過。他再也沒有說一句話,結界一閃,人就遁走了。
殷護法見他遁去的結界,剩下的兩具身體臉上的冷笑也立刻隱去,換作眼中掠過的殺機。他又看了看地上的斑斑血跡,兩具身體一齊邪邪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別著急,一切,才剛剛開始呢!”
言罷,身形一轉,兩具身體連同那厚重的鐵木棺一起,化作一陣黑色的旋風呼嘯而去了。
這場由鬼樵精心設計的城門伏擊戰,最終以他自己的生命為代價而告終。冰冷的屍體,被草草的安葬,連一塊墓碑都沒有立下。也好,反正他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後來,連師兄弟也沒有了,立塊碑作甚?他唯一想見的那個女人,辜婉婉,她會在清明、重陽時想起他,來看看他嗎?
辜婉婉不會。
像他這樣的死人,當然已經沒有了再利用的價值。
千百年後,若有同樣為情所困的人透過時光知道了他的事跡,恐怕也隻會潦草地望洋興歎幾聲吧……
是什麼樣可笑的愛情能讓你墮落,並且一直墮落下去?
世人都說:“聰明反被聰明誤。”
像他這般精明的人,本就容易毀在自己的手上。事已至此,誰還能記得起當初那個“氣死閻王”鬼樵先生?誰又還能記得起,他曾是威震甘陝三鎮黑白兩道,名頭響當當的一條綠林好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