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怎麼稱呼你?”我苦笑道。
他沉默地看著我,半晌才對我道:“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如果你想的話,就稱呼我為路邊吧。”
我歎了口氣。如果說路邊的記憶是純白,南蠻子的記憶是純黑,那這個人現在就處在兩者之間的灰色地帶。知道一些真相,又不清楚全部,這樣是最痛苦的。他不是路邊,也不是南蠻子。
我笑道:“你不是路邊,路邊已經死了。要不叫你良渚吧,畢竟你是良渚人。”
那人看著我,沒有說話,既不表示讚同,也不表示否認。
我把分土劍丟給了他:“你拿著比我拿著用處大。”
他接了下來,熟練地背在了背上。
我們兩個擰幹了衣服褲子,從人跡不多的河岸一路走到了大道上,乘上了一輛載客用的麵包車,
麵包車停在了旅店門前,我正準備打開車門出去,就在抬頭的一瞬間,眼前看到的景象讓我正要打開車門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那兩個從旅店走出來的身影,如果我沒有出現幻覺或是眼花看錯的話,一個是老頭子,而他旁邊的那個人——竟然是我!
我皺起了眉頭。難怪吳楓要囚禁我,原來竟然是想找人假冒我!
那個人動作和神色都模仿得有模有樣,甚至連我自己看到的時候都有了一絲我靈魂出竅的錯覺。但是假冒的畢竟是假冒的,他的破綻確實很難發現,或許他自己都沒發現,但隻要熟悉我的人都會馬上感覺到不對勁。他的眼睛裏的光芒太過鋒利。那種得意洋洋的神色即使再掩藏也始終漏出來了一點。
我看著老頭子神態自若地跟假冒我的人談著話,心底有些嘀咕。
老頭子不可能看不出來這個人是假冒的,他這麼做,究竟是想要幹什麼?
我看著他們上了一輛車,對司機道:“跟著前麵那兩車。”
司機一臉狐疑地看著我們,警惕道:“你們是什麼人?”
我有些莫名奇妙,低頭看到駕駛座旁邊擺放的幾本諜戰小說,登時全明白了,感覺有些哭笑不得。
在我胡天侃地的吹噓之下,司機終於打消了他對我們的懷疑,並且承諾一定會追上他們。
我看著漸行漸遠,隻剩下了一個小黑點的汽車,心底對司機的話表示深深的懷疑,並且灰心喪氣地想要下車。
司機招呼我們係好安全帶。我看著他一腳將油門踩到了底,心也跟著一起墜到了底。
一分鍾,隻用了不到一分鍾,我們就追上了前麵已經開出幾百米的汽車。
我扭頭,頂著在風中淩亂的頭發,恐慌地看著司機。
“真爽,我現在才覺得以前都他媽是在浪費生命。”司機得意地對我笑道。
“我覺得你現在是在浪費我的生命。”我吞了吞口水,對他道。
老頭子他們在一棟大樓前下了車,進了大樓。
不一會兒,有些人從大樓裏扛著東西走了出來,放進了汽車裏,有走進了大樓裏。
如此幾回合之後,老頭子他們和孟援朝還有莫解語終於從大樓裏出來,上了車。
“我說你們到底是幹嘛的?”司機看著他們的舉動,又看了看我專注的臉,還有身後那並非善類的人,有些猶豫地問道。
“你看到那個人了沒有?”我指了指那個假冒我的人。
司機驚訝地說道:“唉你別說,那個人長得跟你好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你們連衣服都一樣呢!”
“其實他是我同胞哥哥。”我一臉憤怒地對司機道:“可是他總是假扮成我,做一些違法亂紀的勾當。我一直想把他抓來當麵對質,可是始終抓不到他!”
司機猶豫了片刻,突然一咬牙,抬頭激昂地對我道:“這種人簡直就是個渣子!”
我讚同地點了點頭:“可是他現在一見我就跑,我根本抓不到他。”
“我去幫你把他揪過來,你等著!”司機挽起了袖子:“這種人不教訓一下就是對不起社會!”
我看著司機魁梧的身材向著假冒我的人走去,扭頭對坐在後座沉默不語的人道:“你先藏在暗處,等我叫你了你再出來。”
他點了點頭。
我開門下了車。
那個司機走到假冒我的人麵前,不知道對他說了句什麼。我看到假冒我的人露出了一臉迷惑的表情,竟然跟著司機走了過來。
我趁著這個空檔,溜進了老頭子的隊伍中。
“天佑,在幹什麼呢?上車了。”老頭子突然走過來,拍著我的肩膀對我道,把我嚇了一跳。
我看了一眼不遠處那輛麵包車,上了汽車。
那個人會處理好後事。我對這一點毫不懷疑。
“這次要下的墓,你知道是什麼墓嗎?”坐在一旁的老頭子問道。
一個人要模仿別人容易,難的是模仿模仿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