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 / 2)

長安月下,大明宮落落生輝。幾片輕紗,隨風起舞,為這座莊嚴的宮殿平添幾分綽約姿態。透過輕薄紗曼,隱約可見一張紫檀案幾橫放在大殿中央,明明是殿下素日裏習字的案子,可此卻絲毫不見文房四寶的蹤跡,隻有一隻青玉酒壺放在一角,桌麵上還有三兩隻桃花,與黯沉的桌麵相互輝映,愈發凸顯那一抹嬌豔的粉嫩出來。

成繡摸了摸自己跪的有些發麻的膝蓋,瞪著溜圓的眼睛向裏麵探去。可惜那輕紗雖薄,實乃龜茲進貢的精品,密不可見。隻能隱約的看到一些輪廓。偏偏輕風弄人,把紗簾吹的鳳舞飄搖,更是遮擋了視線,探不清虛實。

就是不知裏麵的人是否是將自己的動作看的一清二楚。

想到這裏,成繡直起身子,跪的端正,朗聲道:“臣女成繡,叩見安王殿下!”

悠揚的聲音在空曠的宮殿周圍回蕩,末音落下,又是寂靜一片,哪裏像有人在此?

又跪了一會兒,成繡終於忍不住了,這麼半天,非但不見殿下,連周圍侍候的宮人也不見一個,怎麼說她也是堂堂戶部尚書千金,匆忙召進宮卻又讓人生生跪在這裏,哪有這樣的道理?

畢竟是豆蔻年華的少女,在家又是嫡長女,驕縱慣了,又跪了片刻不見回應,便私自站起身來。

才剛剛站起,不待直腰,便聽一聲怒喝:“大膽,本王讓你起來了嗎?”

低沉的嗓音帶些怒氣,從大殿裏直射而出,嚇的成秀噗通一下又跪了下去,膝蓋與地麵接觸的瞬間,她姣好的麵色閃過一絲痛楚:這烏青沒有三兩月,大概是下不去了。

一夜無語,直至天明。

天色蒙蒙,日光還未浸透,一個身著暗青色內監腳步匆忙,嘴裏還不停念叨:“我滴小姑奶奶啊,您怎麼在這裏待了一宿啊。”

看看,明明自己是跪在這裏,在他嘴裏卻變成了自己的過錯?

“雜家不過被太後娘娘叫去訓話,後趕上寧太妃不適,在榻前伺候。您這就生這麼大的是非。”內監伸手扶起成繡:“要知道,臣子與其家眷不經通報在後宮留宿,一律先杖責十板子。”

成繡咬著唇,分辨道:“我乃奉了安王之名前來覲見,你是個什麼東西,膽敢與我這樣說話。”

言語間皆為不滿之色,怒火中燒,那一雙剪影妙目,瑤鼻朱唇,真是美不甚收。

隻是安王素來喜歡溫順如水的女子,還真是可惜了這幅好皮相。

內監一躬身:“姑娘有所不知,安王殿下昨日聽聞邊關大捷,便與將領們在上書房中商議國事,一夜未歸,何來召見一說?”

饒是再笨,也知道自己被設計了。

先皇早逝,膝下隻有五歲皇子齊鈺一名,諸侯王爺多有攢動不安之狀,先皇六弟當時還是郡王的齊睿拔旗而起,八百裏急送將手中兵符與標誌著象征的紫麵龍旗交給當今皇上,除了表忠心之外還立下重誓:有他齊睿一日,天下主子便隻可有齊鈺一人。

此言一出,震驚朝野。

先皇仁德,郡王好戰。齊家正是有這一文一武天之驕子,一人穩定人心一人保衛江山,這大軒國才能得以安穩。如今齊睿既臣服於新皇,那便是木板釘丁,再無他言。

新皇順利登機,原皇後皇妃等人輩分各升,郡王因平定安撫有功,賜親王世襲,字為安。人皆稱安王。

天子年幼,除此宮中皆為婦人,安王名為親王,實則把控朝廷,當今天下,安王隻怕抖一抖衣袖,這天下便要變色三分。

成繡終於知道自己的愚蠢了。

回想前幾日在駐馬庭中與幾位官宦小姐的調侃,那話裏話外的譏諷厭惡,幾乎惡毒之詞齊齊用上,這些話若是落在安王而中,跪一夜,還真是輕罰了。

一張俏臉頓時變得煞白,襯著烏發壓鬢,粉嫩襦裙,說不出的嬌楚動人:

“如此,臣女便告退了。”

小鹿般的眼睛裏滿是驚恐閃躲,曼曼身姿飄搖而去,遙望楚楚蠻腰,隻徒留一抹處子特有的芳香留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