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彧伸出一隻細指,指節紅腫:“被蚊子叮了,好癢。”
簡慈丟出一盒藥,便低頭抄藥方,秦彧看她不搭理自己,訕訕走了。
第二天止戈書院下學後,秦彧照舊來了,這次人卻有點多,小郡主挨了一個時辰,總算輪到自己。
她挨到簡慈麵前,露出手腕。
冷冰冰的醫女一看:“郡主這次哪兒不舒服?”
“我,我心口不舒服。”
她隻要一想到那個白衣少年心就砰砰跳,舒服才怪。
醫女伸出三根手指往秦彧腕上一搭,很快又收回來,皺眉道:“郡主你太緊張了,心跳的這樣快。”
“不是緊張,平日就是這麼快。”阿彧小心道:“要不,你仔細幫我看看?”
醫女又將手指搭上,閉目診了半晌,問:“還有什麼症狀沒?”
“睡覺不好,吃飯不香。”
醫女又撤回手,瞟了她一眼:“郡主身體好得很,是有什麼心事吧?”
小郡主臉紅了,落荒而逃。
秦彧低沉幾日,忽然想起秦霜露,終是忍不住再趁夜間潛至暮煙閣蒹葭館,旁敲側擊探問燕回事宜。
秦霜露是誰,閱人無數的花魁,這個堂妹有何心思她豈會不知。
她坐在銅鏡前,一如既往的用塗了鮮紅蔻丹的手指摘耳環,輕笑:“縱使斯人如玉,難抵世子無雙,妹妹在探聽燕公子消息之前,不妨靜心想想,當真不喜歡那宇文世子?”
秦彧心慌起來:“宇文崢?你怎麼知道……”堂姐怎麼會知道宇文崢跟自己表白過。
秦霜露斜睨了她一眼:“你不看看我身在何處,風月場上打滾,紈絝子弟們口中的小道消息,風月之事,我能不清楚?更何況,宇文世子可是京中貴公子們中的頂尖人物。”
秦彧呆住,燭影輕搖,頑劣的,微笑的,沉著的,生氣的,篤定的,含情脈脈的,胸有成竹的,幼稚的,沉穩的,皆是小世子。
秦彧絞著雙手,世子千麵,但她已隱約知道哪些才是真正的他,她當真不喜歡?
可是另一個少年的微笑自燈影幢幢中浮現出來,一直是微笑著,眼波流轉,親切又疏離。
秦彧輕輕搖搖頭,她對宇文崢有好感,但不是那種牽腸掛肚的感受。
秦霜露微微笑,素手執簪,眯著勾魂攝魄的一雙妙目在燈下細看:“妹妹向來會自討苦吃,燕公子有什麼好?心如流雲,捉摸不定,你可曾見他對誰親近過,縱使走到他心裏,也要疑心自己難免做了他指間棋子。宇文世子不同,燎原烈火,若是走到他心裏,必會保你一世無憂。”
秦彧想起燕回清潤的眉眼:“棋子?複楚,不是姐姐心之所願麼?”
“這正是他可怕之處,妹妹七竅玲瓏心被他蒙了六竅,果真女子喜歡上人就會變糊塗,他可怕之處就在這裏,縱使是以眾生為棋局,還偏要眾生以為是自己情願,甘之如飴。這種人,我是隻敢遠觀不願親近。”
秦彧心砰砰跳起,感覺到燕回身上謎團竟是越來越多,堂姐還知道些什麼?
她抬起頭來,正待細問。
秦霜露慢吞吞道:“妹妹可要想好了,如果真不喜歡宇文世子,把他讓與我用用可好?”
秦彧愣住,她不習慣秦霜露如此漫不經心卻有成竹在胸的語氣:“你想做什麼?”
秦霜露執梳細細的梳著如水長發,望著鏡中的秦彧微笑:宇文世子麵子快被妹妹給駁光了,妹妹忍心,姐姐可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