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商方王宮來,蜜蜂每天忙忙碌碌,奔波在花開的地方,花叢中有賞花的美麗女子,還有八······我的心顫了一下,握緊了手中的花枝。
一陣噠噠的馬蹄,帶來幾個騎馬的人。打頭的是宇臻,後麵的幾個穿著短麻衣,皮膚曬得黝黑,露著白白的牙齒。聽齊杏說這幾個人是舉族人,善於騎馬射箭,非常驍勇,他們的族長柏載赦跟宇臻是結拜兄弟。宇臻從馬上跳下來,問:“今日氣色好多了。”言語之中,完全不像前幾天要掐死我的那個惡神。我嚇得藏到樹後麵,猶豫著點點頭。他便笑笑,走進那片陽光中,他走過的地方,桐花凋落滿地。
我順著宇臻來的方向,驚奇的發現,原來這裏周圍駐紮著那麼多軍士。
齊杏帶我在河邊乘涼,月色如水,遠處青蛙的叫聲連成一片,夜風涼爽的吹拂在臉上。我低頭不說話,隻覺得很多心思跟隨著一場病都消失了。
“在宮裏得罪了什麼人?”齊杏問。
“得罪人?”
“是啊,你不得罪人,為何宮裏的侍衛要把你們騙到宮外殺死,若不是宇臻去舉族的路上救下你,你肯定早就死了?”
“救我?他並非想救我,而是想殺我吧。”
齊杏見我沒有感恩之心,氣惱的說:“一個侍女還擺臭架子,不就是和八王子好過嗎,有什麼了不起,你看你這麼久沒回宮,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沒和他好!”我大聲叫著,但好像是欲蓋彌彰。
這時,吩咐好事宜的宇臻也走過來,坐在我旁邊。
宇臻和齊杏之間也沒有很多話,關係好像不大親密,由此我斷定至少他們不是夫妻,可是看樣子連兄妹也不是。齊杏闊眉大眼,頭發稀疏而且枯黃,身體肥胖,粗枝大葉;宇臻深眸明目,五官深邃,身材高大挺拔,走起路來沉穩有力,外表十分英俊。以前,大家認為革意是年輕男子中最英俊的,每次革意到子方來找承恩,子方的很多人都會過來圍觀。而我不得不承認,宇臻比革意還要英俊很多。不過英俊的臉加醜惡的心,反而使人更加反感。蒼天造人總是公平。宇臻因為一顆醜惡的心,被我劃歸到醜陋的行列,一張再精致的臉龐也比不上一顆美好的心。
我不想回答。
齊杏又自顧自說道:“那你還跟他幹什麼?他風流是出名的。”好像子晗的性情人品,連遠離王宮的地方都人盡皆知似的。
“我沒有跟他,這是謠傳!”我終於忍不住,大聲分辯道。在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和子晗什麼關係時,人們的唇舌已經衍生出好幾種可能,而且人前人後說得像真的一樣。我第一次體會到言論的強大。
宇臻這才岔開了話題:“你叫什麼名字?”
宇臻話不多,這就使得他的每一句話都能讓別人聽清楚。
“崇···”我猶豫了一下,改口說:“我叫妹(mo)好。”
“你們這些長得漂亮又會壞事的女人都喜歡叫這種好名字,妹喜惑夫亡國,妹好也好不到哪裏去。”齊杏搶先說道,在她的眼裏長得漂亮的女人都壞,長得美也是錯誤。
這真是個奇怪的人!還沒有人說我長得好看,除了我父親,我心裏很為長得漂亮的女子鳴不平,想跟她辯駁一番,好證明她的話是不對的:“美麗女子都是壞人,那麼舜帝的妃子娥皇女英難道是奇醜無比?而且,誰也沒有規定相貌醜陋就必定要取惡俗的名字。”
“妹好的名字是這樣得來的。當時我母親生下我,父親說,夏桀生性暴虐,卻有雄心壯誌,他攻打有施氏部族時,有施國獻出美女妹喜。夏桀從此丟棄了宏大的理想,沉溺於**淫樂。妹喜奢侈,喜歡酒池劃船,愛好裂帛之聲,夏桀投其所好,日夜飲酒作樂,不思朝政,以至於亡國······母親希望我長大後變得漂亮,但是還希望我有善良寬厚之心,做女子娟秀美好,為人妻賢良淑德,即使不能幫助夫君建功立業,至少不會致夫君於無德無義之地,所以叫我“好”。”
“你恐怕不是三等侍女吧?“宇臻轉過頭問,眼睛閃著灼灼的光。
“隻聽說過有人假扮公主,沒見過有人搶著假扮侍女。”我開個玩笑。齊杏愣了一下,大笑起來,宇臻也矜持的笑了。
他繼續望著我,好像覺得問不出結果,就鬆懈下來,巧妙的反駁我說:“看來你父親的兩個希望都落空了。”我生氣得轉過頭去,不再理會他們。
轉過頭去,大家開始沉默,由於先前說錯話,我現在變得小心翼翼,輕易不敢開口說話,免得招來殺身之禍,因為我還料不準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天上群星璀璨,在水裏投出影子,我望著星星,漸漸的有些睡意。
朦朧中,感覺有人伸出手,直觸碰到我的下巴,小心的撫摸著我脖子上的紫色於痕。我以為宇臻又要殺我,嚇得大叫起來。
宇臻察覺到我的恐懼,手尷尬的停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