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見我穿的少,手一揮亭子的四麵掛起了簾帷,又生起火盆,弄來桌椅。桌上有酥糖蒸糕,藕片冬筍,四樣點心鎮桌角,中間鋪上宣紙擺上硯台,筆架旁邊還放著一壺酒。
“雖是除夕,可並不曾備下珍饈玉饌,公子見笑了。”女鬼邊斟酒邊歉意的說道。
“上次不告而辭,理應我致歉才是。”
“公子多慮,公子乃三千凡人,瑣事在所難免,隻是不知公子因何事滯留半年之久。”
我一聽撒謊道,“族中多事,非一日三刻能解,也就耽擱了。”
女鬼把酒杯遞給我問,“公子此次前來能停留多少時日?”
“不知道。”我端起酒盅一飲而盡。
我從來沒喝過這種酒,一口下去像是滴墨入水,能清楚的感覺到酒精在全身暈開,一股香氣遍布全身。“可是好酒?”女鬼問我。
“好酒,”我說,“怎麼釀成的?”
“春時采來百花,集日出前露水冰封,折夏日蓮葉提煉,及至秋取五果發酵而成。”
“你可真有功夫。”我聽後不得不佩服。
“時光漫漫,總要虛度。”
“如此說來人鬼倒沒什麼區別。”
“浮生萬物到後來皆為一場空。”女鬼說。
“難得隻在今朝。”我看了看女鬼,兩人相視一笑。
“我前日作詞一首還請公子指教。”說著女鬼拿起筆在紙上寫下:晚起慵懶,對鏡散雲鬟。階前昨夜飛雪滿,如何到了門岸;隔夜紅燭已殘,風卷珠簾正亂。東風不解人情,越盼越是不還。
我看後把女鬼攬入懷中,它也沒有抗拒,依偎在我的肩頭。我提筆寫下:玉簪青雲別,錦羅香肌雪,淺笑冷梅藏雙靨。定是仙子辭宮闕,才有塵世驚鴻瞥。若非神女贈玉佩,薄命紅繩怎敢接。
整個冬天我都和女鬼在一起,我們住進湖邊一座小樓,樓前一道流水,引的是西湖水。水邊一座小亭,剛好放下八仙桌和兩把椅子。我們整天遊湖賞雪,回來就是亭中醉酒作詩,酒醉泡茶,茶醒續酒。這期間也下了幾場雪,人間不知道,仙界可是大雪漫天,沒長階侵古道。天地茫茫就我們兩個人,開門走出去,然後踩著來時的腳印回去,女鬼為我縫了一件雪錦皮大衣,這樣我們更不怕外麵的風雪了,常常歡聚到深夜。這才是我最喜歡的仙界。
南方的天節氣性很強,春雷一聲,冰雪眼看就要融化。付生和秀秀找到我們,秀秀瞪著女鬼,滿肚子的怨氣,女鬼不惹她,她也沒機會發泄。“重靜哥,天書還有最後一張。”付生趁秀秀還沒有爆發之前說。
這一個多月以來我過的像個仙人,人間的事絲毫掛不到心上,隻有付生這一句讓我清醒了一下。天書的事一天不完,我們心裏的結就一天沒解開,那些天書的預言和威脅就一天沒有消除,我問他們找齊天書以後打算怎麼辦。
“退出仙界,一天也不進來,”秀秀惡狠狠的說,“我們都要這樣,付生這樣,你也要這樣。”
女鬼笑了笑把泡好的茶給他們倒上,秀秀雖然針對她,可並不能惹她生氣,反而讓她覺得好玩,有時有意無意的她故意刺激秀秀,看秀秀發瘋的樣子在一邊偷笑。“先找齊再說吧。”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