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指心,說不害怕畢竟是假的,笑然至此唇色已然有些發白。然咬了呀,仍是一笑:“紅蝶的事情,我自問沒有對不起你。何況,仍是問你那句話,大哥得罪你了嗎?”
羅澈皺眉半晌,神色黯然凝重下來:“怪隻怪他不肯公道論處,與他提及此事,他隻是幫你……淩笑然,這許多年了,你有的東西未免太多了些!”
笑然歎口氣:“所以?所以大哥就該死麼?嗬嗬,羅澈,魍魎山莊號稱容盡天下惡人,可如你這麼豬狗不如的畜牲還真是沒幾個。瞪眼睛麼?來,你一劍殺了我。”
凝劍半晌,羅澈微微一笑:“淩笑然,我會把你帶回去,交給七星會的。你來這裏詰問我,是你棋差一著了。”
笑然見他凝劍不發,心中大叫:萬幸!口中道:“哈,不愧是蘇州羅家的三公子,如今我知道你為什麼舍得將名動天下的玄陽寶劍扔到湖裏拱手送給七星會啦!可是羅澈,好歹咱們相交時日也不短了,我什麼時候,犯過這種傻嗎?”說話間目光望門口處一瞬。
羅澈臉色大變,情不自禁便向門口看去,然而那門好端端的別無異狀,他一頭冷汗落下,剛剛知道上當,手上輕輕一震,一柄長劍瞬間變成了兩段。他驚愕之下提劍猛刺,笑然已經抽身退開,手中銀光閃爍,握的卻是素月匕首。
半截劍尖吃不住力,自他胸口掉在了地上,笑然一轉手中匕首,微微笑道:“看,是你快還是我快了?”
羅澈一招中計,瞬間慌亂便已沉定下來,他冷冷凝笑:“有什麼用,三弟,你內力已失,廢人一個,能鬥過我嗎?”
笑然笑容明亮起來:“你信啊?”說話間匕首銀光縱橫,綽約而來。羅澈隻道他仍然使詐,揮殘劍與他刀背輕輕一擱。誰知“當”的一聲,胸中氣血翻騰,猛退了一步方才穩住。如此一來,羅澈心中大驚,而笑然招式連綿吞吐,飛花逐水般迫了上去。
羅澈倉惶定神,以殘劍相迎,口中叫道:“卑鄙小人,原來你早訪著我了,竟說自己武功全失!”笑然哈哈一笑,手中鋒芒飛轉,手臂震處,一套單刀的路子流水一般滔滔使出。
羅澈揮起殘劍以羅家身法招架還擊,然而臉色越來越是古怪。當笑然匕首宛延旋上,指向自己麵門而來的時候,他竟忘記了那並非長刀而隻是短短一柄匕首,刃鋒離著自己尚有一大截的時候,一個折身向後倒去。笑然冷笑一聲,改刺為削,羅澈倒也了得,冷汗淋漓當中身子仄開,然而稍稍慢了,腰間被素月匕首劃過,登時血流如注。
笑然聲音清冷,道:“你還記得。當日我們三人在這裏結拜一道遊覽廬山時,大哥因了景色興起而演的正是這幾招刀法,剛才那是玉龍走潭——這一招,三疊雲雪,招!”說話間他手中不停,頃刻已然出了六七個變招,話音落下時,素月匕首翻手推上,氣勢磅礴而來。
所謂三疊雲雪,景取廬山三疊泉的水韻瀑魂,使將開來後招連發聲勢浩然——當然那需得是長刀,以匕首代之,是萬難有那千軍萬馬傾巢而下之勢的。羅澈畢竟是江南一帶聲名顯赫的少年高手,此刻沉下心來決不受他蠱惑,聽了此話心中冷笑:這卻是你找死!手中殘劍點刺而來,正是向三疊雲雪這一招的薄弱處指去。卻誰知,笑然匕首驀地一轉,大片刀風全然融開,羅澈一招貫出甚是著力,此刻不及應變,胸口立時被匕首柄端狠狠撞了一記。他胸中氣血翻騰,向後一步跌倒,笑然竟比他還快,縱上前去,一路鎖住他胸前大穴,待他摔倒在地時,已然是一動不能。
羅澈狠狠咬牙:“那招,那招……”
笑然向他一笑:“你信啊?”
羅澈臉上一黑,著實氣得無語,笑然按住自己胸口,漠然看他,眼中也說不出是憎惡還是憐憫。羅澈心頭慘淡,昂然道:“淩笑然,你殺了我。”
笑然唇角起伏,微微歎了口氣:“羅澈,三年以前你不是這樣。”
羅澈深吸口氣,長聲冷笑:“淩笑然,說到底咱們不是一路人。那時候長輩以家法教訓我,我不明白,慢慢也就懂了……淩笑然,我是怎麼活了這二十三年,你如何能夠知道!”
笑然淡然道:“所以大哥就該死嗎?未必是我有的東西太多,而是你要的太多了吧。恩,你家人一早就知道此事?嗬嗬……羅澈,那麼想要挑起魍魎山莊和七星會這場血拚的,果然是羅家一門了?”
羅澈蒼然冷笑:“有什麼用?你便是將我帶回七星會,誰會相信你?你魍魎山莊的名聲……”
話說到這裏,木門忽然“誇嚓”一聲寸寸碎裂,歐陽亮節的聲音怒然吼了進來——“要人相信,也不用帶你回去了!”長鉤左右一番劈砍,木門屍骨無存,他一腳踏進來,身上怒火已能把整個木屋點燃。他虎視羅澈,手中鐵鉤連連發顫,身後開陽堂主李錦鬆跟了進來,手按長劍,凝怒不發。
笑然向羅澈聳聳肩:“我說過沒有,有些傻我是不會犯的。”羅澈一愕之後,心中徹底崩塌,閉眼到:“淩笑然,你一劍殺了我吧。”
笑然淡淡搖頭:“那也不用啦,北鬥台的陣勢還沒撤掉呢,回了七星會,幾萬個人都等著宰了你,哪裏輪得到我。”
羅澈慘然一笑:“終於是我輸給了你。我……隻問你最後一句,如若……如若我並沒有來到這裏,你……”
笑然歎道:“羅澈,天是沒有絕人之路的,除非人自己把路走絕。你若隻以為是我殺了大哥,那麼這裏是傷心故地,不來也就罷了。但是如今,你羅三公子心中有愧,不來這裏懺悔懺悔如何能夠安心?我進來的時候你在寫祭文,我說對了,是嗎?並且……你就便不在這裏,頂多我多要個十天二十天,又有什麼分別?隻需霍老大容我出了七星會,這一行就再沒什麼可說的了。你要恨,就去恨一隻鴿子吧。”
——關於這鴿子,卻是五色缸的功勞了。曾經嫣如贈送給了碧落一枚香囊,而後又囑她毀去,然這丫頭顧念舊情,竟是不舍得,隻把它藏入了衣裳深處。誰知就是這樣一念,救得了魍魎山莊少主人的性命。
當日五色缸接到紅蝶書信,如何羞恥憤怒那不必說了,隻言霓雲齋中,嫣如姐弟得知事情原委,雖然也驚奇詫異異,然而畢竟免去了與魍魎山莊開戰之苦,心中頗感安慰。欲要向從周周旋的小恩人碧落好生道謝時,嫣如卻探聽到碧落已隨笑然一行去了七星會。嫣若性急,當即命人擬了十來封一樣書信,詳加告謝,邀其前來,雖不知她是否已把香囊丟棄、還能否收到此信,然而卻也耐不住一試。於是這飛鴿傳信便成了救命稻草——碧落於笑然上擂的當日得到此信,看得內中詢問到宿塵傷勢,登時醒悟到這便是笑然一行路線的證據了,當即抱著鴿子便往擂台處跑去。霍海州看後心生疑惑,笑然再舉出七星會中內奸數人,宿塵韓遠四人旁敲側擊,於是才終於有了兩大堂主隨行的這廬山一程。
而如此關節羅澈自然是不會知道的了,他萬萬也不能想到,自己曾經一手利用的五色缸、嫣如姐弟到頭來竟會成為破解自給計劃的重大環節,如若當真告訴他,九泉之下,怕這位工於心計的才俊人物是不能瞑目的了。
然笑然此時已無暇他顧,說了這句話後,兩步來到門口,往外看去,卻見碧落居然坐在地上,驚詫之下飛身搶上,扶住她道:“阿螺,怎麼啦?”
碧落身子顫抖不止,連牙關也是咯咯作響,她看見笑然無恙,顫聲道:“小賊,小、小賊,嚇死我了,我、我……我以為他一劍,一劍……”說到這裏終於望他懷裏一撲,“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笑然見她臉上白得全無血色,唇上深深一排齒痕,方才隔著木隙看時,定是用盡全力才沒有驚呼出來的。此刻他心中好生感動,不住拍她背心,低聲哄道:“好啦好啦,我閻羅王不收判官爺不愛,怎麼會有事?不哭啦!我說,喂,我真的是好不容易才穿件白衣裳,你這……”
他話未說完,碧落忽然將他一推,跟著重重一拳落在他肩上。笑然大吃一驚,心說完啦!阿螺終於也會打人了!隻聽碧落哭道:“你這小賊!原來又是騙我的!你功夫明明沒有失去,你騙我!我傷心了好多回!”說著真是氣惱了,粉拳與眼淚連連落下。笑然萬般無奈,捉住她手,告饒道:“我可沒有啊!我這內力……你可記得在莊上時我跟你說的什麼?我家內功心法叫做‘芥子納須彌’,若從現在練起十年八年可化了這掌印,是嗎?可是我從四歲起就開始練這心法啦,算到現在,十七八年也快有了,是以、是以,一半個月也就……”
碧落一聽之下又驚又喜又是惱怒,哼道:“我請淩伯伯再給你印上十七八掌,你少惹是生非一些,大家清靜!”笑然大笑討饒,眼見不樂,便要嗬她癢去,碧落最怕這個,揮手來擋,兩人鬧著,碧落的手掌忽然落在了笑然手腕上,二人一掙不開,同時一怔,抬起眼來望著對方的時候,緣分把時間匆匆然化成了一個彈指……
笑然滿目清亮微微一笑:“姑娘,別放手啦,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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