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假難辨(3 / 3)

子奉大驚,連退數步,那聲音聽起來熟悉無比,隻叫他汗毛聳立,片刻之後,隻見一個小小的影子從那煙霧中走了出來,她的身後,搖曳著九條雪白的尾巴!

子奉難以置信的望著麵前那道童,隻見她的目光變了,徹底了變了,沒了先前的幽怨淒涼,有的卻是叫人膽寒的冷厲……貪婪……邪惡……

那目光掃過來,死死的釘在子奉的麵孔之上,仿佛那道童看到他,就如同看到了饕餮盛宴,仿佛下一刻,便要撲上來,狠狠的咬斷子奉的脖子……

子奉不敢同她對視,來回打量了一番這洞窟之內,卻哪裏有老神仙的影子……

“你……你怎麼在這裏?老神仙呢?”

道童貪婪的盯著子奉,用血紅的舌頭****著玉潤的下唇道

“公子……你說什麼老神仙?”

子奉望著她那眼神,心頭害怕之際,連連後退道

“九……九不見真人呢?你……你把他殺了?”

道童仰頭狂笑,笑罷,一步步朝子奉逼近……

一邊走,一邊冷冷的道

“九不見真人?對啊,是我把他殺了,不過那是四百年前的事了!”

子奉驚悚的望著她,雙唇打顫的道

“你……你說什麼?四百年前?那……那之前跟我說話的人是誰?”

道童冷笑了一生,眼神依舊冷厲的道

“先前跟你說話的人嗎?不一直都是我嗎?九不見真人是我,道童是我,妖狐也是我!四百年了,這不周山上,哪裏還有神仙呢?有的……隻是我這個狐仙啊……”

“什……什麼……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道童已經來到了子奉身邊,子奉退無可退,隻見那道童趴在他的身上,伸出舌頭不斷****著子奉的脖子,似有些陶醉了起來,微眯著眼道

“你還不明白?我修煉三花三月天地精元圓滿之道,便需要這真人的魂血,所以才有了這九不見真人的試煉啊,九不見,方為真,如今你通過了九道試煉,你說說,我能放你走嗎?”

子奉聞言,終於明白了……

這世上……

四百年前,便沒有什麼老神仙了!

這一路走來,原來都是這狐妖設的一個局,一個大局,大局之中小局環環相扣,然而最終的目的,卻是為了找到所謂的真人……

也就是

他!

子奉想明白了,終於想明白了,然而這個真相,卻讓他感覺頭痛欲裂,近乎昏厥……

片刻之後,子奉望著那狐妖道

“那……那你現在想怎樣?”

狐妖癡癡的望著子奉道

“你說呢?公子,我修煉這三花三月之道,可是用了數百年,為了尋這所謂的真人,可是煞費苦心啊!當年若非跟那臭老頭有所約定,我巴不得衝下山去,見一個人吃一個……”

說完,隻見狐妖轉身歎了口氣,用妖魅的語調接著道

“不過呢,既然約定了,我也不好食言,隻得用這個笨辦法,尋了四百年了,方才找到了一個真人!哎!真是叫我煞費苦心,愁斷肝腸啊!”

子奉歎息了一聲,聽到這裏,已經心知自己必死無疑,心想反正是一死,心頭道反而暢快了許多

“哼,你這狐妖,居然也會遵守約定?”

狐妖笑著,邪惡的回頭望著子奉道

“自然咯,你想知道為什麼嗎?”

子奉冷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告訴你吧,當初那臭老頭死之前,告訴我一個秘密,他說呀,這人之魂血,分為魂與血,倘若我平白殺戮,最終卻隻能得真人之血,卻無法得真人之魂,若想得真人之魂,便需要那人心甘情願的為我成道所犧牲,我聽如此,心想這世上,哪裏會有哪個傻瓜心甘情願的叫我吃掉呢?”

子奉冷笑道

“自然沒有,想叫別人心甘情願被你吃掉,你簡直是做夢!”

狐妖笑了笑,對於子奉的頂撞並不以為意,接著道

“對啊,所以我才迫不得已,從了那老神仙的心願,他說,倘若我願意收斂殺戮,不禍害人間,他便願意幫我輪轉因果孽障,叫這數百年之後,出現這個一個心甘情願被我吃掉的人。如此一來,我便能功德圓滿。但是……”

說罷,那狐妖歎息了一聲道

“哎……但是我又哪裏知道,那老神仙是不是為了阻止我殺戮,便編了個謊話騙我呢?但是我心想,倘若這神仙說的是真的,那麼如果我不從了他的願,隻怕一輩子也找不到那傻瓜的,我想啊,反正幾千年我都等了,也不差這幾百年,於是便跟那老神仙定下契約,這個契約便是以四百年為期限,倘若期限到了,他所安排的因果業障不來,那麼我便叫這人間雞犬不寧!嗬嗬,我即便不得真人之魂,能得到真人之血,也能成一半道行,也是不錯的啊!”

聞言,子奉心頭駭然,那一縷恐懼仿佛又縈上心頭,片刻後,冷冷的道

“妖孽,你……你的意思是,倘若沒有找到真人,你便要塗炭生靈嗎?”

狐妖妖魅的點了點頭道

“對啊,反正得不到的也強求不來,那老神仙叫我平白無故幹等了四百年,我怎能甘心?”

子奉歎息了一聲……

那一刻,他終於明白了,原來那狐妖要等的人,便是自己,而倘若自己不應了它的要求……

那之後的事,他已然不敢去想!

狐妖緩步而來,麵容頓時陰沉下來道

“公子,那現在,你怎麼想呢?你……可願意嗎?”

子奉喉嚨來回翻滾著,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道士……

“好,好!果然沒有看錯人,倘若這世間之惡無法度化,那麼,就讓貧道犧牲,來給這世界換一顆善的種子吧。公子,希望你記住你今日之話,希望終有一天,這顆種子能夠燎原”

他的話不斷在子奉腦子回響著……

終於,他如釋重負般的長長舒了口氣

他決定了!

他……

平靜的點了點頭

“好吧,既然如此,那麼……來吧!”

說罷,子奉不願再逃避,他直麵恐懼,目光堅毅的望著麵前的狐妖!

然而,他從那狐妖的臉上,卻沒有看到絲毫該有的興奮!反而那狐妖在聽到子奉斬釘截鐵的回答之後,嚇了一跳,旋即眉宇間不知為何,泛起了一絲憂傷……

“她……為什麼反而不高興?”子奉暗自想著。

狐妖詫異的望著子奉,那一刻,這位青年的麵容,似叫他想起了四百年前的某個人……

“你……你就這麼快便答應了?”

子奉點了點頭,不解的道

“對啊,來吧!”

狐妖眉宇間愁容更甚,抓住子奉的肩膀道

“蠢貨……你知道我的意思是什麼嗎?我要吃掉你!”

子奉點了點頭道

“是啊,怎麼了?”

狐妖癱軟的退了兩步,他望著麵前的那麵孔蒼白的青年,徹底的被擊敗了!

“你……真的不會後悔?真的心甘情願?”

子奉長長舒了口氣,道似輕鬆了許多,道

“人都要死了,還談什麼後不後悔?你放心來吧,我……心甘情願!”

……

……

夜空中,一道驚雷劃過,撕裂了漫無邊際的黑!

一瞬之間,那狐妖流淚了,卻笑了……

子奉詫異的望著這古怪的妖孽,不知她久久還不動手,究竟是不知又在盤算什麼……

淚水不停的劃過她妖魅的麵頰,而她,卻笑著,開心的笑著!

那一刻,狐妖望著麵前的青年,那麵容,漸漸的同一個人的麵容融合成了一體,時間,空間,仿佛在此刻都糾纏了起來!

四百年前,一個人為了大道,點化她從一個懵懂無知的野獸成為了有情有思的人!

四百年後,又有一個人為了大道,點化她從一個人,成為了一個真人!

她……

其實真正需要的並非什麼真人的魂血!

她……

需要的僅僅是一個人的渡明!

當他看到這個青年作出這個決定,而毫不猶豫的時候!

她終於明白了

真人與人的區別究竟在哪裏!

原來……

******的區別,就在於人懂了野獸不懂的追求,而真人與人的區別,便是真人懂得了犧牲自我的追求,而成全別人的追求!

那一刻,狐妖淒厲的仰天長嘯!淚流滿麵,那嘯聲聽不出是哭是笑,是喜是悲!

那是一種沉澱了百年的怨劫,其中有苦,有樂,有心酸,也有絕望,有發自肺腑的欣慰,也有內心激蕩的狂喜,有痛徹心扉的傷感,也有煩惱惆悵的無奈,有感動,有感恩,有悔恨,有懷念……

無數人類所擁有的情感,在此刻化作了兩個字

“師傅!”

她跪在地上,大呼著師傅二字……

而子奉聽到這兩字,卻仿佛一瞬間看遍了世事滄桑,人情蒼涼,那兩個字中,竟包含著一隻狐妖,擁有了人性之後,四百年的痛苦掙紮!

光陰如梭……鬥轉星移!

時光,慢慢回到了四百年前!

那……

是一段沒有人知道的過往!

那……

是一段真實,卻淹沒在時光曆史之中,無法查究的……真正的……原始的……

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