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脫……痛苦……悲傷……壓力……一切的情感糾纏在一起,最終變成了一灘心頭混沌的黑水,化作了眼淚……
那一刻,子奉感覺自己虛脫了一般,那一刻,子奉感覺自己仿佛喪失了前進的動力。那一刻……
他慢慢抬起了頭,望著麵前那不停旋轉的異空入口,一時間思潮澎湃,心神激蕩!一股莫名而來的強大力量支撐著他慢慢站了起來,他緊咬著牙關,死死的盯著麵前的入口,此刻他明白,那入口之後,等待著他的,將是他難以逃避的宿命!
地上掉落著一隻色澤空靈的玉鈴鐺,子奉撿起了那鈴鐺,再沒任何躊躇,一個健步便躍了進去……
入口之後,是一片混沌黑暗的世界,玉鈴鐺發出絲絲幽綠的耗芒,將這黑暗的隧道照亮,耳邊時不時傳來幾聲清脆的水滴聲,眼前的景象,不由得讓子奉想起了那道觀之後的太極窟……
他小心翼翼的拿著那玉鈴鐺,借著它所發出的昏暗光芒,慢慢的沿著漆黑的隧道前行。此處靜的叫人有些害怕,悶沉的呼吸聲被這靜怡的環境無限的放大著,仿佛一隻野獸的喘息……
子奉就這樣小心翼翼的走著,慢慢的走著,他怕腳步聲太大,會驚醒了那漆黑隧道深處隱藏的怪物!
他可以確定,在這黑暗隧道的盡頭,正有一個東西在等待著他,未知,焦慮,驚恐折磨著他!然而他卻不知從何處得到了莫大的勇氣,是那股勇氣支撐著他的精神不至崩潰,是那股勇氣告訴他,隧道的盡頭,是他難以逃避的使命!
光芒……
那一刻,子奉似乎在前方看到一絲淡淡的紫色光芒,有些妖曳,有些曖昧的閃動著,那光芒如同某種勾魂的鬼魅,瞬間抓住了他的眼球,也抓住了他的心神……
子奉癡癡望著遠處那一縷紫色的光芒,一步步的靠近它……靠近它……那紫芒在他的瞳孔中不斷的放大著,清晰著,到最終,那紫芒仿佛清晨溫暖宜人的陽光,灑遍了他的周身,叫他在這陰冷的隧道中,感受到一股就別重逢般的暖意……
那一刻,子奉就站在這紫芒的光源之前……
那一刻,子奉望著它,確定了一點……
它……絕非凡人能夠見到的東西……
那是一種神物!一種叫人觀之便心生敬畏的神物……
那……是一塊散發著寒氣的巨大冰塊!而那發光體,便嵌在這寒冰之中。它發出的紫色耗芒將整塊寒冰都渲染成了玲瓏剔透的淺紫色,寒冰向外噴射著的冰霧,也同樣被那光體染成了紫紅……
它……太美了……
它的美,叫子奉一瞬之間感到窒息……
它就那樣自在的在那寒冰之中流動著,仿佛在水中遊來遊去的魚兒……
子奉癡癡的靠近了兩步,終於看清了它的樣子……
它看起來像一條章魚,拖著九條紫色的觸須,每一條都散發著幽幽的紫光,在寒冰之中盡情的搖擺著,仿佛是一個有靈性的活物……
“嗡……”
就在此刻靠近了那神秘物體的同時,一聲刺耳的震顫之聲將子奉從癡迷中驚醒,他手中的那玉鈴鐺頓時閃亮起來,方才有些幽暗的綠芒徒然變得格外刺眼,青光與那紫光交相輝映,仿佛一時間在鬥力一般!
子奉詫異的望著眼前這突發的古怪一幕,正當心中詫異,卻不想突然聽到自那玉鈴中傳來了一個老者的講話之聲!
“孩子!那便是我的金丹,快快打碎那寒冰,將它取出來,狐妖已經有所覺察,隻怕不久便會過來阻攔!切莫延宕了!”
聞言,子奉全身一怔道
“仙人,講話的是你嗎?”
然而,那聲音慢慢變弱,最終那鈴鐺所說之話,卻再聽不清了。
子奉咬了咬牙,心頭頓生某種急迫之感,他四下張望了一番,終於在這洞底找到了一塊石頭,旋即抱起那石塊便來到寒冰之前,抬手便砸了下去……
轟!
就在石塊接觸到那寒冰的一刹那,突然一股莫名的力量激射而來,那力量在石塊與寒冰之間結出了一道紫色屏障,石塊砸在這屏障之上,頓時爆裂,被反力炸的粉碎,子奉胸口一悶,轟的一聲便被彈飛了出去……
倒在地上,子奉摸了摸有些發昏的腦袋,突然,他似感到有些不妙,他順著一道青光望去,隻見那玉鈴鐺落在了距離他半米的地方,他急忙上手去拿,卻沒想手方才探出去,便突然又出現一道紫光激射而來,瞬間便打在了那鈴鐺之上,將那鈴鐺打成了粉末!
子奉的手,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他垂著頭,不敢抬頭去看那寒冰的位置,那紫光發出的位置……
因為……
他早就下意識的感覺到了,那個地方,站著一個什麼東西……
他可以感覺到那東西的呼吸聲……
也可以感覺到那個東西眼光中似迸射的憤怒……
恐懼!
侵蝕了他,他就這樣僵在原地,他不敢抬頭看看那究竟是什麼,但是不知為何,他不敢看,但不看,卻叫他心中更為恐懼!矛盾在他心頭徐徐發酵著,叫他有些手足無措!
“你……想做什麼?”
黑暗中,傳來了一個稚嫩的聲音,似聽起來有些耳熟!冷汗自子奉的額頭滑落,他咽了口口水,終於鼓起了勇氣,朝那聲音傳來的地方看了去!
那一刻,他徹底震驚了!
他本以為,站在那裏的,應該是一個麵目可憎,三頭六臂的可怕妖怪,然而卻不曾想,他抬頭看到的……
居然是一個道童!
子奉睜大雙眼,死死盯著麵前那再熟悉不過的道童,一瞬之間,仿佛陷入了一片看不清真相的泥沼!
“你……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那道童的麵容依舊森寒如鐵,她不喜不悲的望著麵前的青年,幽幽的說道
“這裏是我的家,你說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子奉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片刻之後,隻見那道童的後背,徐徐飄出了一團白色的事物,那一團東西在空中毫無規律的搖擺著……
那……是九根雪白的尾巴……
那一刻,子奉嚇得近乎昏厥,他連連後退著,用顫抖的聲音道
“你……你就是那妖狐?”
道童歎息了一聲,點了點頭道
“是的……”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道童望著連連後退的子奉,眉宇間頓時浮上了一縷悲傷道
“我……真的就這麼可怕嗎?”
子奉此刻早已經退到了牆角,見這妖狐居然半天沒有發難於他,心頭便頓時更是不解,他強行鎮定了一下心神道
“你……為什麼不殺我?”
道童的臉色有些蒼白,苦笑了一聲道
“我為什麼要殺你?”
聞言,子奉冷哼了一聲道
“妖怪殺人,莫非還需要什麼理由嗎?”
聞言,道童麵色便更是慘白了一分,她似有些委屈難以訴說,片刻後,歎息了一聲道
“妖怪為什麼殺人就不需要理由呢?除了我,你可曾見過別的妖怪?你沒見過,憑什麼覺得自己了解妖怪是什麼樣子?”
聞言,子奉正欲爭辯,卻發現這妖狐說的道理,卻是難以辯駁,他頓時啞然,咬著牙暗思了片刻後道
“人是善,妖是惡,這是自古說死了的,你若不是惡妖,為何要偷走老神仙的金丹!”
聞言,道童仰頭慘笑,笑中透著幾分深深的無奈與淒涼,笑罷道
“人是善?你一路走來,看到的人可是善的?妖是惡,你親眼可見我做過惡事嗎?你說我偷了老神仙的金丹,你可有證據證明?”
子奉聞言,呸了一聲,指著那寒冰中發著紫光的物件道
“那金丹就在冰塊裏,眼下鐵證如山,還需要什麼證據?”
道童木訥了,她的麵容漸漸陰沉的了下來,旋即朝子奉所指的方向望去,幽幽的道
“你想要它?”
子奉無言的盯著麵前的狐妖,莫不做聲。
狐妖冷冷的笑了笑,接著道
“你想要它,我可以給你,不過我要跟你講明白一件事情,這洞府之中,根本就沒有什麼老神仙的金丹,那東西或許真的可以幫老神仙恢複法力,但是,它並不是老神仙的金丹,我隻想叫你相信我……”
聞言,一縷駭然,一縷不解凝上了子奉心頭,從那道童的話語中,他似感受到某種哀怨,某種委屈,某種發自肺腑的真誠,腦子想不明白的事情,此刻用心感悟,仿佛得到了答案……
他似乎覺得那道童的一席話,並不似說謊,因為真的太悲涼,太真摯,他旋即將目光重新望向那寒冰中閃動著九條尾巴的東西,一時間,似也感覺它並不像什麼神仙的金丹……
“那……那它是什麼……”
仙童昂首長歎一聲道
“那……是我修煉了兩千年的妖靈!”
……
……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重重的謎團,似乎就在這一刹那間,即將撥開迷霧……
子奉雙唇蒼白的顫抖著,片刻後,難以置信的道
“你……你剛才說什麼?”
道童長歎了一聲道
“你可知,當年發生的事?”
子奉暗思片刻,頓時會意道
“你是說那幾百年前不周山的大戰?”
道童點了點頭道
“是的,不過你所聽到的傳言,都是假的……當年,我確實是修煉三花三月天地精元圓滿之道,也確實即將突破壁障,然而,那什麼吞噬真人魂血的故事,卻是那神仙杜撰而出的,我修煉千百餘年,從未害過一個人類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