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丹丹走進看守所的時候心裏還有點怕怕的,這是她第一次處理案子,剛剛大學畢業的她沒有任何經驗,上頭把案子扔給她的時候,她甚至以為自己在做夢,因為自打她進入事務所之後上頭還沒有放手讓她辦過任何一個案子,突然天上掉下餡餅,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不知道為什麼林所長選中了自己,那天下午她隻看到一個穿著黑色西服的女人從林所的辦公室出來,聽口音不像北京本地人,她和林所談了很久,而後林所就把這個案子交給她了。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她都會好好努力,讓別人看到她的才華,上學的時候她就告訴自己,對於一個律師來說,最重要的不是幫委托人減刑,而要讓他清醒的認識到自己錯在哪,法律可以給他從寬,但他心裏一定要有所愧疚,悔恨,做到這樣才算是一個真正的律師。
這是嚴丹丹第一次見到金娘,首先讓她印像深刻的是金娘蒼白的皮膚,和看似無神的眼睛,嚴丹丹被那雙眼睛給吸引了,一個年輕的小姑娘,為什麼仿佛看透紅塵一般,在她的眼睛裏嚴丹丹看不到絲毫恐懼,要知道如果判刑至少是十五年以前的刑罰,麵對冰冷的牢房,她是如何做到這麼鎮定自如的。她不禁在心裏想監獄裏可沒有高床軟枕,也沒有美酒佳肴,習慣了這些的千金女,難道就絲毫不害怕未來的日子猶如地獄一般嗎。
“你好,我叫嚴丹丹,是你的顧問律師,你有什麼需要說的都可以告訴我。”
“謝謝嚴律師,我一切很好。”金娘沒有過多的表情,依舊是那個平淡的聲音,仿佛很多年前一樣,那時坐在她麵前的還是白靜。
“庭審在一個星期後,你不要多想,法律會視情節給予你從寬的,我也會努力幫你爭取的。”
金娘淡淡的笑了,沒有說話。
“你可以跟我說說整個事情的經過嗎?”嚴丹丹試探性的問道:
金娘沒有說話,低著頭一直沉默,跟之前報道上所寫的一樣,隻要是關於案子的事情,她就隻字不說,保持沉默。
“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我如何幫你呢?”
金娘依舊低頭沉默……
“你隻有配合我,我才能想辦法幫你減刑,你還這麼年輕,往後的人生不能葬送在監獄裏,那不是你該待的地方。”嚴丹丹試圖勸說金娘。
同樣的對白,同樣的情景,隻是今時已不同往日了,金娘突然覺得吳越可能真的做對了,監獄或許是她最好的歸宿,她一直想要的平靜,隻有在這個地方她才能擁有。
金娘一直低頭不語,直到會麵時間結束,她也沒有再說過一句話,甚至都沒有再看過嚴丹丹一眼,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一個星期後,一審判決,金娘以肇事逃逸過失殺人罪,判決有期徒刑十七年,被告放棄上訴,判決成立,立即執行。
長明齋,哦不,應該叫風雅居,這世上已經沒有長明齋了,一大清早的店鋪就開了門,一頭銀發的商六站在架子前,慢慢的擦拭著瓶子上的灰塵,蹬蹬蹬蹬……蹬蹬蹬蹬,玉兒從樓上急急忙忙跑下來,“商六哥,聞姐姐叫你吃早飯了。”
“來了。”商六放下布子上了樓。
空曠無人的店裏,牆角掛著一符畫,畫上被蒙著黑布,不知道裏頭是什麼,安靜的店裏沒有風,但突然這畫自己動了一下,接著又沒有聲音了。
古月樓代替了長明齋成了賞金界的第一把交椅,吳越成了大掌櫃,這個江湖又改朝換代了。
會麵室外的椅子上隻剩下一個空位子了,這時阿信走了進來,封閉的空間讓他有些不舒服,他咳嗽了幾聲,“身體不如從前好了。”
阿信猛的抬起頭,金娘已經坐在玻璃隔間的內側了。
還是那個容顏,絲毫沒變,阿信看著,仿佛過了幾個世紀一般,才慢慢開口,“在裏頭要照顧好自己。”
“吳越赦免了你?”
阿信點點頭,“她知道我想見你。”
“走吧,以後不要來了,我誰都不會見的,照顧好自己。”
“你會恨吳越嗎?”
金娘笑了,很真心的笑,“不會,她是對的,如果任我發展下去,或許我就是下一個柳笙,但,卻沒有下一個金娘了。”
“翎兒。”這是阿信第二次這麼叫她,好久了,真的好久了,她都快忘記這個名子了。
“阿信,謝謝你,今生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氣。”
“珍重。”
“保重。”
……
暗黑師還在,賞金獵人也在,一代又一代的恩怨會一直持續下去,除非有一天這個世界上不再有人類。
一個故事的結束意味著另一個故事的開始,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能說的完故事,隻是不知下一個故事,誰又會成為主角,誰來感歎生命的事事無常,也許‘人生’的這段故事永遠都不會結束,每個人的心裏都有千千萬萬種想法。
而下一段故事會從哪裏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