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龍,出生在皇姑寨,祖上在蘇埠鄉開當鋪。二十六年前的光緒九年,紅毛的法國人從南麵打到了山西境內,當時馬龍二叔在兵營裏當差,被拉到了前線。幾場戰鬥下來,身邊的戰友死的死,傷的傷。二叔便產生畏懼之心。找了機會,便從軍營裏逃脫了出來,在山林裏躲藏了三年多,到了光緒十二年,戰爭結束,二叔回到了老家,見到了馬龍。可終究是紙包不住火,官府拿了二叔入獄,決定秋後問斬,馬龍因為知情不報,一同入獄。當馬龍父輩來看望老二的時候,商議決定,無論如何,救出馬龍。賈掌櫃看到有利可圖,便威逼利用,用很低的價格盤下了當鋪。家裏人傾盡家財,上下打點,最終救了馬龍一命。後賈掌櫃害怕馬龍奪取當鋪,便將馬龍一家趕出蘇埠鄉。年過半百的當鋪賬房程秀才感念老掌櫃恩情,收留了馬龍,逃離蘇埠鄉,來到皇姑寨當了土匪。曆經二十多年,終於等到了報仇的機會了。
蘇埠鄉往西是一片丘陵,一條山道連接著丘陵內外。沿著山道穿過一段兩側懸崖的路段,來到丘陵內部,赫然一塊平坦開闊地,開闊地上是一個莊子,莊子裏住著幾戶人家,從山頭遠遠看,這幾戶人家隱隱約約是按照軍營排布開來。這個莊子便是皇姑寨。太平天國時候,這裏便是太平軍的軍營。在幾戶人家的後麵有一個圈養著十幾匹馬的馬場。馬場和莊子的外圍留有一丈五寬(約五米)跑道,顯然是留著平時跑馬的道路。
快五更天的時候,這時,老天已經收住了雨,東方已經微微露白,兩匹奔馳的駿馬,呼嘯著奔進馬場,這是馬龍載著手下回來了。領頭的一匹馬上坐著馬龍、後麵那匹上坐著抓國峰的大漢和國峰。馬龍翻身下馬,一把揪住國峰,從馬上提了下來。大漢翻身下馬,牽著兩匹馬,走進了馬廄。國峰隨著馬龍穿過馬場,來到一間偏屋,吃了早飯,正吃著,隻聽得屋外駿馬嘶鳴,不多時,李英帶著一大漢和薛鍾走了進來。
“辦妥了”馬龍問道。
“馬叔,都辦妥了”。李英帶著兩人吃飯去了。
吃了早飯,李英領著國峰和薛鍾來到偏屋裏側的一間屋子,一進屋子,一股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這屋子靠牆是走道,走道右邊有一堵牆隔開了一個房間,左邊靠牆是一個燒水的鍋灶,鍋灶中間有一個放柴火的圓孔,約半尺直徑,靠著放柴火的圓孔是四個長的鐵罐子,鐵罐子裏的熱水正嘟嘟的翻滾著。鍋灶旁邊,一個壓水的軲轆,一個小夥子,正用木桶接著從軲轆裏接水。
“狗剩,他倆一會兒插香頭,交給你了。”李英對著燒火的小夥子說道。
“放心吧,李哥。”狗剩笑著答道。
狗剩領著國峰和薛鍾推開房間的門,徑直走到靠牆的衣櫥,拿了兩套幹淨的衣服,說道,“插香頭前,要沐浴更衣。”將衣服放在房間中間的桌子上,指著房間裏放著的兩個木桶說道。
晌午時候,國峰和薛鍾被帶到來到莊子中間的大屋。
大屋三麵是牆,隻有一個大門進出。裏側牆前是一尊右手持青龍偃月刀,左手摸著美髯長須的關公像。關公像高一尺有餘,立在一個高台之上,高台離地麵約五尺,需仰視,可看關公全貌,隻見關公麵露凶光,橫眉怒目的看著前方,關公麵前擺著一尊香爐,香爐旁邊放著一盒檀香。兩側燭台各燃起一根紅色蠟燭。高台前方左邊一張太師椅,麵朝大門,馬龍正坐在太師椅上。左右各四張太師椅,右側為首是一位頭發和胡須已經花白的老者。皺紋布滿雙臉,帶著一副鑲邊金絲眼鏡,一眼瞧去,能看出皮膚上老年斑。看模樣估摸著已經有七十左右了。老人家肅穆安詳的端坐在太師椅上。右側為首是李英。其餘六張椅子各坐著六名大漢。
一進大門,國峰被眼前的場景嚇得打了個冷戰。國峰和薛鍾走到屋裏中間的位置,這時一個太師椅上大漢說了聲“跪下”。當國峰和薛鍾跪下的時候,馬龍朝左看了一眼老者,征得老者點頭示意後,馬龍從椅子上起身,雙手一前一後,拿起一根檀香,在蠟燭上點著,插進香爐,退了兩步,拜了三拜。說道“得關二爺庇佑,今馬龍大仇得報。”馬龍雙手折疊,將檀香舉起頭頂,拜了三拜,接著說道“今王國峰、薛鍾拜入關門,望關二爺庇護。”國峰、薛鍾各自點了一根檀香,按馬龍的樣子,拜了關二爺,算是當了土匪。
“王國峰,跟隨程老,管理馬場及日常賬目。薛鍾,跟隨李英,出門跑場子。”說完,九人全部起立,按輩分排行各自取了一根檀香,對著關公像拜了三拜。
拜後,這名老者先行走了出來,來到國峰跟前,摸摸國峰的頭,說道:“孩子,起來”,其餘八位按照輩分排行依此走了出去。
國峰跟著程老,來到馬場旁的一間小屋前,小屋是三間房,中間是正堂,按照農村的習俗放著一張大方桌、四條長板凳。裏側靠牆放著一個條櫃,左右兩間是臥室。小屋前放著一個躺椅,躺椅旁邊是一個小方桌,方桌上放著一個白瓷茶壺,茶壺旁邊放了兩個白瓷杯子。桌子上還放了一本《道德經》。程老拿起茶壺倒了兩杯水,遞給國峰一杯。自己坐在躺椅上,端起另一杯喝起來。喝了一口之後,將杯子放桌子上,同時,摘下眼鏡放桌子上,倚在躺椅上眯起來。
“孩子,過來”程老摸著肩膀對國峰說道。
國峰一邊給程老捏著肩膀,一邊跟程老聊著天。開始國峰比較膽怯,過了兩鍾頭,發現程老隻是問國峰的家庭以及生活中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