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不管是處決還是流放,就得看秦連彪自己的了。他們回來,也能同故去的族伯有個交代了。
至於羅氏擔心的安全問題,也大可不必將之江視作洪水猛獸的。
不過羅氏的性子,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的了,可不是那些個好糊弄的,單是同她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她是沒法真正釋懷的,就告訴她道:“我已經拜托親家出麵給我們租船了,看看能不能有運道搭上漕幫的路子,那這一路上必是能夠太平的……”
羅氏一聽“漕幫”二字,心裏頭果然舒坦了些許。
旁的她或許不知道,卻是知道,如今的運河,可是漕幫的地盤。那是真正的土匪頭子,怕是還沒有哪個蝦兵蟹將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
或是這些年來,家裏頭一貫運道不錯的緣故,李巡檢出麵,再又是秦家的急事兒,第二一大早,崇塘三大碼頭上當即就有幾位出身漕幫的船老大言明願意順道帶上秦連豹同秦連龍一程。
李巡檢幫著擇中了一家,秦連豹封了銀子親去拜望,議定了翌日啟程。
家裏頭忙著給秦連豹同秦連龍打點行裝,羅氏同沈氏忙著將晾曬妥當的衣裳打包裝箱,姚氏杜氏等人則是揮汗如雨地給二人準備久放不壞的路菜……
花椒同香葉,還有芽兒幾個跑前跑後的幫忙,丁香卻糾結的不得了。
她對出行一事兒至今仍舊念念不忘的,不管誰出遠門她都羨慕,這自是不必的。可一想到秦連豹同秦連龍是為了秦連彪這樣大動乾坤,她這心裏就一百個不樂意。
憑甚的啊,那可是仇人,還是惡人!
何況人家又不識好,自家這樣勞心勞力的,不但不落好,不得還得落一身埋怨。
好心沒好報,又是何必!
子們卻是羨慕的不得了。
出過一趟遠門,心也確實有些野的五堂哥更是不無遺憾地道:“三叔同我爹急著趕路,否則我甚的也得死皮賴臉的跟著去,多難得的機會啊,我還沒見過大牢是甚的模樣呢!”
被丁香重重一巴掌拍在背上。
結果臨行辰光,秦連豹同秦連龍竟然捎上了二堂哥同三堂哥,讓下學回來的五堂哥悔的腸子都青了。
四堂哥更是耷拉了腦袋,撓頭道:“多捎一個又怎的了嘛,我又不占地兒。”
好在大堂哥一行啟程離家後的第一封書信送達了。
不過與其是“封”,不如是“包”的,滿滿一大包的書信,連時常給秦家送信的民信局的青衣夥計都問了句“府上大少爺”。
闔家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
“都寫了甚的?快讀給我聽聽!”秦老娘迫不及待地催著花椒姐妹念信給她聽。
這在老人家來,可是破荒的頭一遭。
丁香同香葉都有些稀奇,花椒卻是有些知道秦老娘這般擔心的緣由的,一目十行,先告訴老人家:“大嫂不暈船,氣雖熱,可船上卻還涼爽,也不潮濕悶熱,雖然生活不大便當,但並沒有哪裏不舒服,大嫂身邊的兩個姐姐也好好的,祖母別擔心。”
秦老娘聽著,就果然長舒了一口氣。又同花椒姐妹笑道:“菩薩保佑,你們大哥大嫂都是個有福氣的,不暈船,以後也就能夠一道出門遊曆了。”
花椒捏著信,一臉欽佩的望著秦老娘。
饒是前世,像秦老娘這樣開明的老人都是少見的。
丁香更是東張西望了一番,不見姚氏的人影,才依偎在秦老娘身邊耳語道:“祖母,要是我以後也能有您這樣的太婆婆就好了!”
並不是玩笑,丁香一臉的認真,打心裏真是這樣想的。
秦老娘不免哭笑不得。
可想到家裏頭這幾個孩子的姻緣,尤其還有隔壁石榴姐妹的終身,心裏自然不會痛快的。
摟著丁香長長地透了一口氣,不免有些走神。
花椒見秦老娘了幾句話,就有些精神不濟,擔心是不是氣太熱了,惹得老人家不舒服,就同丁香一道扶著她靠坐在了床頭,倒了溫白水給她喝,又給她念信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