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也就是隨口一問,同秦老爹打了聲招呼,丟下句“我給你們摘果子吃”,就一徑背著背簍拖著茴香跑遠了。
待到隅中時分回來時,兩人果然除了各自背回了一背簍的野茶、野菜和山竹筍外,還給花椒香葉帶回了好些個野莓子。
認真起來,今年花椒對春的認知其實是從吃開始的。
不知怎的,原還一心盼望著春趕緊到,可自打開了春,不知不覺之中,氣一暖如一,身上的棉襖換成了夾襖,不出幾的工夫,又從夾襖換成了夾衫。
門口的蓮溪忽然之間就響起了潺潺的流水聲,碧波浮著水草,水麵上有船隻穿行,船櫓聲“吱呀吱呀”的不停歇。
院子裏的銀杏開始冒芽,房前屋後的花草開始抽條,菜園子已是團團簇簇熱鬧了起來,蝴蝶蜜蜂也鬧了起來。
而花椒卻直到飯桌上出現了酒香草頭蒜餅,子們下學回來帶回了一咕嚕一咕嚕的榆錢,茴香丁香自後山上采回了茶葉泡和野莓子,才忽然間意識到春已然到了,人煙雞犬已在花林之中。
花椒已是不大想得起來春應該是何模樣了,不多的深刻記憶還是一塊塊的油菜花,和辰光偷吃的蜂蜜、河岸邊一團團拖著長尾巴的蝌蚪。
可這些記憶也不過一閃而過,每都會被新的事物所替代。
子們從禮詩圩摘來的一咕嚕一咕嚕的榆錢兒,甜津津的清香。福頭特地捧來送給花椒香葉的幾串槐花,家裏的子丫頭每人都分到了一把,清冽微甜。蒔蘿茴香還用洗過槐花的泉水拖地,滿屋都是槐花的純香,清香四溢沁人心脾。
丁香茴香從後山上采回來的胡頹子能酸掉門牙,熟透了的才有微甜。溪邊田埂邊的茅草花穗,嫩嫩的味道像極了棉花糖。野茶樹上才長的茶葉泡,吃起來又脆又甜。漫山遍野的杜鵑花拔去蕊,吃之前一定要放在嘴邊哈一口氣,味道微酸。陰雨才會出現的地衣,又難撿又難洗,用來炒青菜,滋味無窮。長相相似的空心泡、野莓子和覆盆子,吃起來俱是酸酸甜甜的,汁多豐美。
花椒又拖著香葉去後頭茅草土坯的工具房找蜂蜜,茴香洗菜的的時候把蒜苗頭裏的一截掰下來,又把外麵的那層皮完整的剝下來,給花椒香葉當哨子吹。
子們又不知從哪掏了兩隻嘴尚未褪去豆瓣黃的肉雀兒偷偷帶回家,托了丁香茴香幫著養活,茴香用舊棉絮給它們弄了個窩,子們就每上學下學走著走著就拐去了田裏捉了田蛛兒回來喂雀兒。
等到從開花就一直盼著結果成熟的半山腰上的野櫻桃終於盼熟了,已是過了滿了,地裏麥穗上的新麥粒已經脹鼓鼓了,秦連鳳從地裏回來的時候就順手掐了幾個麥穗子,在手心裏一搓一吹,吹去了麥芒兒麥皮殼,把綠汪汪的麥粒喂給花椒香葉吃。急不可待的嚐上一口,滿嘴都是嫩甜的清香味。
不知不覺之中,地裏的菜籽麥即將收割,枝頭有了知了鳴***已是不知不覺地花椒嘴角手間悄悄溜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