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汲水……
前世也曾聽過見過,西南邊陲就有地方旱季幹旱,等到雨季照樣幹旱。老百姓們隻能肩背車載,不遠數裏去汲水。還有隔壁國家,因為幹旱,專門多討兩個老婆為的就是汲水。
對於花椒來,這一切都太過遙遠了。
不過花椒知道,不管生什麼,她隻有麵對一條路。
可旁的不,就這往返兩三百裏地兒的路程。
擱在現代社會,這根本不算個事兒。可擱在眼下,能依仗的基本隻有兩條腿,就算尋常人每個時辰徒步二十裏,叔伯們因著自幼跟著祖父練過幾招幾式,身體素質比一般人強上一截。不吃不喝不睡覺,一一夜怕也到不了家。
更何況,還是在身體欠佳、精神不振、氣酷熱、飲食不周、路途不熟、前路不知等等的惡劣條件下。還要汲水……隻想想,花椒都頭皮麻。
心底焦灼,花椒半晌都不曾覺察到,輕拍著自己的大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羅氏坐在秦連豹對過,早已覺了丈夫神色間的猶豫。夫妻十載,略一思量,已是明白了丈夫的躊躇。嘴唇翕翕,到底沒有做聲。
秦連豹看著,神色間陡然就有了幾分愧疚,歎了一口氣,低聲與羅氏商議:“爹娘的意思是讓我和大哥留下來看守門戶……”
當時秦連豹沒想到老爺子會讓他留下來,可再一細想,也不無意外。聽得父親這樣,二哥同老四、老五都一口答應再無二話。隻大哥卻提出他也跟著去汲水,讓自己和五弟留在家裏。畢竟五弟年紀還,而椒椒大病未愈,羅氏也送了半條命,卻是再經不起什麼了。自己在家,她們娘倆也能安心些,起碼不用牽腸掛肚。
五弟當時就跳了起來,什麼都要去。而他思來想去,也有自己的打算:“椒椒病了這些,勞動一家子俱是忙前忙後的……現下椒椒已然好了,我留在家裏……倒不如跟著爹爹去汲水。多個人,也多份膽……”
到底出了口,秦連豹望著羅氏。
羅氏低垂著頭,接過手輕輕拍著花椒,並不看他,也沒有言語。
她當然不願意。
話是這個理兒不錯,她也不是不知道人情世故的人。
可旱成這樣,家裏頭雖還太平,日子也勉強過得。可外頭……聽現如今一鬥米麥已是賣到了三貫錢,就是雜糧一鬥也得兩貫多,清水更是價比白銀,世道已經亂了。
好些個村子已然空了,老老少少但凡能走能動彈的都往城裏逃。就算大多根本進不了城,隻能貓在城外城牆下的窩棚裏,靠著士紳富戶施米活命,還是不斷的有人拋家舍業,隻求活命。
就是蓮溪邊的這些個村落,以往都九曲十八灣,灣灣是一家。往日裏從來都能情同一家共同進退,到了這會子為著活命,不也開始明爭暗鬥,各自下絆子了麼!甚至就是周家灣,同族之間,甚至於親兄熱弟的,不也有人開始為了一口水打仗相罵下狠手了麼!
更別這來回兩三百裏地兒了,叫她如何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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