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十年蹤跡十年心(1 / 3)

這一年的雪來的特別晚,臨近年關,第一場雪才飄飄搖搖的落下來,不過傍晚的時候,老天爺卻一改之前的吝惜,似乎為了彌補一冬無雪的遺憾,扯天扯地的雪花越來越大,足足下了兩天一夜,等到了臘月二十八一早,雪停了,整個荊山卻已經被雪埋的嚴嚴實實,上山的路都看不出來了。

百裏玉斐從轎車裏出來,拉緊德製皮大衣的領子,在荊山腳下站了好一會兒,望著白茫茫一片的荊山沒有說話。

“二少爺,找到兩個山民!”書童鳳生已經長成一米七高的精壯漢子,踩著“咯吱咯吱”的大雪走過來:“他們知道夫人的住處。不過車是上不去了,平日裏走的話,要走一個時辰,現在下了雪,恐怕得兩個時辰才能上去。”說著他摸一摸額前的頭發,忍不住抱怨道:“抬滑竿的話又怕路滑,這鬼天氣!早不下晚不下!”

百裏玉斐看看鳳生,忽然開口:“鳳生你說這是不是天意,她不想讓我上去?”

鳳生忍不住撓撓頭:自家主子這種患得患失,十年來從沒有減少過,也是,誰家當娘的會別撇了自己兒子,一出走就十年不回去?

心裏嘀咕歸嘀咕,鳳生還是勸解道:“可您這次要是不來,過了年您就要去歐洲了,聽說……聽說山上年前傳下話來,夫人的身體好像不太好,您這一走就是三年,萬一……”

百裏玉斐不再說話,把圍巾往脖子後麵一甩,就默不作聲的率先向山上走了上去。

鳳生連忙示意一個山民前方帶路,自己則帶著侍衛前後護住百裏玉斐。

雪後山路濕滑,縱然小心翼翼,還是不斷有人摔跟頭,而且越往山上,環境越冷清,要不是早就打聽好了,十年前三姨娘文含櫻被逆黨夏天南、連昊然等人劫持著過了淮河之後,就獨自一人離開,輾轉上了荊山,此後再沒有下來……爬山的眾人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路。

“到咧到咧!就是那個房子,臘月二十的時候,俺還和俺弟弟來給韓老師送過柴火!”

正當眾人已經爬的快沒有時間概念的時候,一個山民突然大聲嚷嚷起來,接著那山民就加快了腳步:“韓老師!韓老師!”

百裏玉斐心裏一抽,腳下頓了頓,要不是鳳生眼明手快扶住,他幾乎摔一下,抬眼看去,半山腰避風的一塊懸崖下,是一棟青磚搭起的房子,裏外三間,外麵碼著整整齊齊的柴堆。

隨著喊聲,房子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緊跟著,一個青布包頭、穿著棉衣棉褲的年輕女人探出頭來,笑著答應:“曹大哥,這麼大的雪,你還上山了?”

“有幾位大爺來找韓老師,說是請教學問上的事呢。”那曹姓山民笑嗬嗬的走過去:“梅姑娘,你們屋裏冷不冷?米麵還有吧?”

那梅姑娘卻早就看著百裏玉斐一行人愣住了,百裏玉斐也在雪地裏站住,看著那個年輕女子。

半晌,那梅姑娘突然“呀”的一聲驚叫,隨即打開了屋門疾步走出來,趟著雪一直走到百裏玉斐跟前,仔仔細細看了他兩眼,才有些遲疑的開口:“您是……玉斐少爺?”

百裏玉斐看看眼前的人:那是個身量不算高、但眉清目秀的年輕女子,他瞬間想起了女人的名字:“梅子?”

“二少爺,是我!”梅子爽朗的一笑,接著側身讓道:“快,二少爺快進屋裏坐,外頭那麼大雪,太冷了!”

百裏玉斐看看那依舊靜悄悄的屋門,一時竟有些近鄉情怯的惶惑,稍一遲疑,梅子已經反應過來,隨即臉上露出了惋惜的表情:“二少爺是來看夫人的嗎?真不巧,夫人不在。”

“不在?!”這次是鳳生忍不住先叫出來:“這種天氣人不在?你哄誰呢?!”

梅子也不惱,一邊催著百裏玉斐進屋,一邊解釋道:“後山馮家的二姑娘一過完年就要去青城考女子中學了,偏偏今年入學考試多了一門什麼英語課,這不臘月二十五的時候就來找夫人求教,那馮家嬤嬤癱在床上多年了,夫人就一起過去看看,本來說好了今天回來的,這一下雪,隻怕要給阻在後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