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顧媽的手看過去,兩寸見方的照片已經有些發黃,是三個清國留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和幾個日本藝伎的合影,照片最右部分的兩個人被紅筆圈了出來,那眉目清朗、笑的和煦的男子依稀正是年輕時的含櫻父親文若誠,而在他的身側,一個眉眼細細、溫婉和順、穿著日式和服的女子,微微把頭靠在文若誠的肩上,笑的心滿意足。
含櫻死死盯著那張照片,盡管小小的照片上擁擁擠擠塞了六七個人,但是父親文若誠和那藝伎站在角落,似乎自成一個世界,尤其那藝伎,笑的滿臉幸福……
中村英三也不催促含櫻表態,而是又笑微微的鞠了一躬:“此處住宅非常清淨安全,陳夫人完全不必擔心有人會打擾,盡可以安心住幾天,等鄙人和百裏大帥達成協議,就護送夫人風風光光回錦秋湖官邸。”
說著他拉一拉身邊的王老板,又鞠了一躬:“鄙人先不打擾夫人休息了。”
然後他向含櫻和歪坐在椅子上的百裏仲軒點點頭,就帶著王老板出去了。
百裏仲軒看看含櫻的臉色,也識趣的站起來:“小嫂子你歇著,小弟也先告退了。”
含櫻還是沒有抬頭,百裏仲軒聳聳肩,就走了出去。
出門沒多遠,百裏仲軒果然就看到中村英三和王老板正在院子裏等著他。
百裏仲軒腳步微頓,隨即帶著一臉漫不經心的笑容走過去,拍拍中村英三的肩膀:“中村兄你厲害啊,居然給我大哥又找出個小舅子來。”
中村英三一臉謙虛的笑意:“二爺過獎了,鄙人隻是希望促成我們兩國親善。”
站在一邊的王老板皺了皺眉,輕聲開口道:“可是特使閣下,您覺得我們僅僅憑這位不合作的如夫人,還有三心二意的連部長,能與百裏大帥達成合作嗎?”
百裏仲軒聞言,也饒有興趣的打量中村英三。
兩人目光逼視之下,中村英三袖起手悠閑的走了幾步,然後笑著回頭看向王老板:“山田閣下,來到中國十幾年,您大概已經好久沒看到我們的‘大和之花’了吧?”
那被稱作“山田閣下”的王老板露出一臉悵惘的神情:“是啊,大正元年二月,鄙人離開母國,至今已經有整整十六年沒有看到櫻花盛開、燦若雲霞的情形了。”
中村英三點點頭,看向含櫻居住的內室方向:“或許是冥冥中天意,這位夫人芳名中,也有一個‘櫻’字。”
一直沒開口的百裏仲軒聽到這裏,忍不住“哈”的笑了一聲:“什麼天意,我這小嫂子既然她父親去你們那裏留過學,給女兒取名中帶上一點貴國的影子,不也很正常嗎?不過,叫阿狗的不一定都喜歡狗,叫櫻花的,你就能保證都喜歡櫻花?!”
中村英三似乎沒聽出他的嘲笑,擺擺手止住要變臉的王老板,悠然道:“櫻花開時,燦若雲霞遮天蔽日,百花退避,不敢與之爭豔;櫻花落時,一夜成雨天地失色,讓人哀婉不已心蕩神移,這也是敝國上下喜歡櫻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