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打在窗玻璃上的雨形成了一條條的水柱,仿佛將玻璃割成了一塊塊的碎片。
透過窗縫吹進的夜風猛烈地翻扯著書桌上日記本的紙張,刻意般地停留在了他們相知相識的那一頁。
女孩蜷縮在沙發上,表情淡然,唯有抽搐得已經發白了的臉龐告訴著我們曾經發生過什麼。
不要再想了。
不許再想了……不能再想了……不得不……隨風飄著的思緒仿佛硬要被拉扯進他和她的絞肉機,直至遍體鱗傷。
“他……已經走了!不帶任何表情的!”女孩哆哆嗦嗦地安慰著自己。
這倒挺符合他的風格,來時不帶任何表情,去時不帶任何表情!
女孩冰冷的嘴角,嘲諷地掛出一絲弧度,新月的光透進,格外淒涼。
就這樣許久許久,月光照在被散亂的頭發遮蔽了一半的臉龐,有些讓人不寒而栗。
雨,貌似小了點,女孩顫顫栗栗地扶著沙發站起,走到浴室中想洗把冷水澡清醒一下。
一瞥間看到了眼前那個披頭散發的女孩。
這?就是我嗎?
那個即使麵對父親每晚劈頭蓋臉的暴打也努力微笑的我!
那個失去了他的守護就變得支離破碎的我!
明明已經完全找不到那時的影子,伸手摸去時卻有似曾相識的觸感。
好惡心!
女孩突然大吼了一聲,揮手砸碎了眼前的鏡子。又一次歇斯底裏地痛哭起來!
內心的痛苦,即使用再多的精力去發泄,去遺忘,去替代,也還是越來越深。
相較之而言,肉體上的痛苦又算得了什麼?
“明天!明天我就離開這個鬼城市!”已經奄奄一息的冷筱冥無力地蜷縮在廁所的大理石地板上。
她的手中緊緊握著的匕首被橫七縱八的鮮血覆蓋著,侵略著。一隻手臂以下及腕處已經血肉模糊。
感覺不到大理石地板的寒冷,感覺不到匕首滑過手臂時的痛楚,感覺不到被人遺棄在一角的絕望。
隻能在無邊的心痛中無力地掙紮著,直至失去意識。
痛,不隻是為了深刻,更是為了麻痹!
如昨夜般沉重的雨簾仿佛在為這座離別的城市序幕。
這座城市,被痛包裹著,被傷深刻著。連帶空氣中都仿佛透著他的氣息,令人窒息。
悲痛已慢慢滲入,溶解,腐蝕,吞並。
筱冥的眼瞼輕輕柔柔地垂落。隻有臉頰微弱的紅暈透露著她美好的夢境。
一顆被傷摧殘的心來,一顆被痛撕裂的心去。
一切一如一場夢。
夢碎時,心也碎了!
夢,有時真是一把雙刃劍,越是沉醉在那份唯美的意境中,醒來越是發現自己早已遍體鱗傷。而且,早已依賴於其中。
不斷前行的火車向著遠方渺茫的目的地駛去,帶著已經遍體鱗傷的筱冥逃離著那些被鮮血,傷痛牽扯著的血肉模糊卻又深深烙印著的回憶這次又會是哪裏?……“這位同學,請問二年七班怎麼走?”
“不……不知道!”一聽說是二年七班,童鞋甲原本因看到美女而充滿希望的眼神瞬時閃過了一絲恐懼和不安。
“喂……這位同學,請問二年七班……”
“對不起!我很忙!”童鞋乙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黯然的神色,同情地看了因無知而對將到來的校園生活充滿希望的筱冥一眼。
“這位……啊……”慌亂中的筱冥被猛烈地撞擊了一下,失去重心,無力地摔在了地上。
“喂!撞倒人了至少應該說一句對不起吧!”
筱冥失控的喊聲很快聚集了很多周圍的不相幹人士。
可筱冥卻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看自己的神情早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憤憤地看著和自己擦肩而過的漠然的洛軒。
筱冥痛苦的爬起來,快步追上前去。
“你怎麼……?”
那一刻,第一次接觸到了洛軒的眼,黑亮清澈的眼眸深處射出的那一箭毫無表情的決絕的冰寒仿佛刺穿了一切,逼退了筱冥想要連珠帶炮的指責。
想說的話,封結在了喉中,隻能聽見心跳的聲音仿佛是在回應那股冰寒。
沉默了許久。
“請問……”筱冥終於決定不再計較那件事了,“二年七班怎麼走?”
抬頭看時,全然沒有了洛軒的身影,周圍的人群也依稀散開。
沉寂,那股冰寒留給自己的陰影似乎仍未消散,因為筱冥依舊感覺著就在前不久回應著那股冰寒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