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8章 楊柳暗來桃花明(5)(2 / 3)

我現尤為擔心的,是腹中的孩兒。我程洛,即便是拚勁全力,亦要為傅麟郡你,留下一個你的骨肉。

啻兒,尊大明長子為繼之傳統,他將來,必是皇太子。

這個秘密,在你活著的時候,我都未曾與你說。

可是,我腹中的孩兒,我終會有一日叫他回來大明認祖歸宗。或許,荀卿妹妹的孩子,他們亦以為是傅家的,可惜,那不關我的事了。

我隻想,好好看著我腹中的孩兒長大。

或許,痛事太多,人,反倒可平靜了。

我不是,連一滴眼淚都落不下了麼?

今生竟奉三夫,若你在九泉之下有知,能不能原諒我?

馬車搖搖晃晃前行,身邊是另一個人,陌生的氣息,青原特有的莽然之氣,緊緊圍著我。好幾次,我都覺透不過起來。我甚至努力去想象,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才這麼幾日,我竟然躺在了其他男子的懷中,而那個人,要帶我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或許,我可以將他想象成傅麟郡,那樣一個清逸沉靜的男子,好好去愛。

傅麟郡,我不曾負心,隻是我,聽了你的話,不會再去死了。

我有孩子了,因為這個孩子,讓我有活下去的勇氣,他(她),是我們兩個人的。

如此胡思亂想了一路,行程三月之後,已到了邊境塞外。

放眼望去,漫漫一片,荒草雜際,遼闊不見盡頭。

心頭忽騰升起一股人琴俱亡之感,從未感到像今日一樣清醒,你果然已經離開了麼?我二人,可再回不去的了?

若真有奈何橋,你是在等,還是已經過了?

孟婆湯,郡喝了沒?

那天,明明是豔陽之日,行了一半路程,忽起一陣帶沙之雨,遍天遍地蓋將下來,前路忽一片彌蒙。

眾人都覺詫異,因這是草原,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為免意外,阿勒赤當即命令隊伍暫停,等風沙過後再行路。

隻不料,那雨竟下了整整三日,三日後,方漸漸停歇,豔日東升。

出發行路之時,我忽無端聽到哪處馬蹄嘚嘚疾步而來,那樣的熟悉,一聲一聲敲響在我的心坎之上。

我坐在馬車裏,一動也不動,靜靜地聽著。

是它來了,出發之時,阿勒赤留了這馬給朱徹,可是,它還是來找我了。

緊接著,我聽到有簫音傳來,那樣熟悉,輕揚悅耳,這首曲子,正是傅麟郡在我昏迷之時吹的那一曲。

我心下大慟,忙立起身來:我要去看看是誰在吹簫,我一定要去看。

阿勒赤一驚,一把將我拉住:“你要做什麼?”

“我要下車!”

他顯然吃驚:“你能說話?”

我顧不得那麼多,厲聲道:“停車!”

及至馬車停穩,我立馬躍下馬車,往來時的方向緊跑了幾步,果然見那頭,那馬兒的背上。有一個黑衣男子坐在那處,身形清瘦,悠揚籲簫,隻是他鬢側的發,有兩絡,竟是全白了。

他沒死?他沒死!太好了……

我再忍不住喜極而泣,不顧一切地朝他跑去。

他一怔,看清了是我,麵色竟是一凜,以簫相指:“別過來!”

我以為他沒看清:“是我,我是洛兒!”

“我怎會不知?”他盯住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程洛,你擇良枝而棲……太快了!”

我一驚:“我不是……”

他瞥一眼我身後慢慢靠近的蒙人,淡笑道:“怎麼不是?傅某對你,可謂是仁至義盡,因你被家父逐出家門,現已無家可歸。你對得起我麼?”

“我以為你已經死了……”

“以為我已經死了,你就能……傅某倒寧願一死了之!豈不聞‘士可殺不可辱’,今日始,傅某以簫一路送你,直到死!你程洛此生,榮華富貴,權勢名利,願你樣樣如意!”

我從未見過他這樣帶著恨意的眼眸,忍不住淚如雨下:“我什麼都不要,隻要你,你不可再疑我!”

“你說什麼?”身後有人將我一把拉住,“你是本汗的女人,當著我的麵與別人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