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兒?”
時節正值入秋,一個老人悠哉的坐在水邊,微風拂起他斑白的須發,吹的他周身的竹林沙沙做響。老人覺得渾身上下一陣舒爽,把手伸進懷裏掏出煙袋,點上抽了一口。
“介兒!”老人抽了口煙繼續說道,“你來青籬山可有十年了吧?”
少年此時正在遠處打水,一聽聞,立馬放下了手中的水桶,快步走到老人身邊,大喊道:“陳伯!是十三年!我來這整整十三年啦!!!”
老人眼睛一橫,抬起頭說道:“你瞎…瞎嚷嚷什麼呐?我這不還沒聾呐!”
少年哈哈大笑:“陳伯,你這耳朵時好時壞的,我怎麼能知道呢?”
老人不去理他,口中隻喃喃的道:“十三年,十三年……”
少年笑著說道:“我自四歲來這青籬山,如今可不是十三年了嘛。”說罷,轉身又跑回水邊打水去了。
“今兒個是初七。”老人坐在原地繼續自言自語,“他今日應當要回來了。”
少年剛欲拿起水桶,,忽地走近了一個青年,隻見他恭恭敬敬的對少年行了個禮,說道:“在下肖明,自二十裏外的三石崗而來。敢問這位小哥,這裏可是青籬山的地界。”
其實此地的山共有大大小小十餘座,但奇怪的很,此地的山脈都是不生草木的,唯獨有那麼一座山卻是芳草茵茵,綠竹成林,這便是青籬山。這青籬山上有個特殊的門派叫做“扶靈”,行的是驅妖降魔之事。在這青州地界,但凡哪家遭了妖邪,都得上這青籬山上來尋驅妖人相助。於是來往的行人便隻認這青籬山,稱此地為青籬山界。
少年見此人一身書生打扮,談吐有禮,自遠處而來,便已經猜到其來意,遂答到:“在下林介,大哥說的不錯,此地正是青籬山,大哥來此可是要上山。”
青年的眉頭皺了起來,歎了口氣,說道:“不瞞小哥,在下家中遭了邪,這番來青籬山正是上山求助來著,還望小哥給我指條上山的路。”
林介摸摸頭笑道:“大哥莫要難過,似大哥這般來青籬山人多了。隻可惜我隻是山上一個打雜的,幫不上大哥什麼忙,大哥隻管沿著此路上山去,我腳力快,打完水就來追趕你。”說罷,林介給他指了一條山路。
青年朝兩人行了禮,就沿著山道上山去了。
不多時,林介也打滿了兩大桶水。他提著兩個裝滿水的大黑水桶走到老人邊上,“咚”的一聲把兩個水桶放在地上,地麵都微微一震。原來這兩個大黑水桶皆是精鐵所鑄,加之裏麵裝滿了水,少說也有百八十斤的重量。
林介抓起一根同樣精鐵鑄的扁擔,抹了抹臉上的汗水,對著老人說道:“陳伯,咱們上山吧。”
老人眯著眼看著遠方,懶散地說道:“你急什麼,那書生上山能有你快,先坐這歇會兒。”
林介一想,果然還是陳伯想的周到。當即也不去想上山的事,甩了扁擔便是席地而坐。他的衣衫破破爛爛,他自己也就不怎麼講究,後來索性往地上一躺,翹起二郎腿。老人瞥了他一眼,隻是笑了笑,倒也不去說他。這一老一少便是這般在初秋的竹林裏歇了一個多時辰。
老人見天色越來越晚,緩緩站起了身,對著林介說道:“也罷,介兒,咱們先上山吧。”
林介躺在這林中也是無聊的緊,聽老人這麼一說,立馬手往地上一拍,空中一個翻身站直了身子,踢起地上的扁擔抓在手中,擔起兩桶水,高高興興地說道:“走嘍!上山去!”
此山的山腳處雖全是竹林,但山腰往上全是些高大參天的樹木。太陽光照不進來,再加之山中本身的霧氣,看路不免模模糊糊的。兩人行了一個多時辰,走進了山高處的密林,林介看到前方一個身影正坐在路旁,心想應該是先前山下青年,便快步走近了一看,果然是青年正在此休息。
林介連忙說道:“大哥,不好意思,是不是山霧太大看不清路了。”
青年先是一愣,隨即苦笑道:“對的,對的。”
林介也是笑了,說道:“大哥不要急,我放慢些腳步,你隻管緊緊跟著我便是。”
青年看了看林介手中的水桶,又看了看隨之而來的老人,咬了咬牙起了身,跟在兩人身後繼續上山。
三人在山霧中緩緩行了半個多時辰,忽的聽到山頂傳來幾聲響亮的鍾聲。林介轉過頭去對著老人說道:“陳伯,你瞧,師兄們都連完功了。”
老人依舊是沒好氣的回到:“行了你,平時不見你那麼用功,今兒個怎麼這麼積極。”說完頭一低繼續抽著煙袋,林介朝著青年做了個鬼臉,之後也是不再說話,三人低著頭繼續趕路。
又走了一會兒,三人見到前方的山霧中隱隱有光發出,心中知道是快到山頂了,都放快了步子,前方也是越來越亮。不消半柱香的功夫,三人便走出了山中的樹林。
山頂的陽光照在青年臉上,青年覺得眼睛有些刺痛,拿手扭了扭眼睛,這才恢複了視力。他往前一看,是條短短的隧道,隧道的上方拿朱砂寫兩個大字“扶靈”。
“大哥,這裏便是青籬山的山門了。”林介對著青年說道,“我們快往前去吧。”
青年心中滿是好奇,短短的隧道卻是走了許久,不停的觀察打量著自己周圍的一切。但是當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隧道盡頭的時候,那一刻,他的內心才是真正的被震懾到了。
這青籬山的山頂宛若一口巨大的天井!腳下的岩石平整光亮,誰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年的打磨。數不清的樓宇古刹如同生了爪子一般,牢牢地抓在四周的崖壁之上,樓宇之間皆是以懸空的棧道相互勾連。崖壁之上偶有裂隙,陽光照射進來,有如人間仙境!
此時,許多的弟子正站的青年麵前的平地上,皆是身著青衣,手中拿著長劍相互筆劃,偶爾還有弟子踩著崖壁飛進了上方的樓宇。
青年見了這般景象,加上本已疲累,不由得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林介不知道其中緣由,見了青年這般模樣,隻當他是被師兄們以劍相搏的景象嚇到了,忙說道:“大哥,不打緊的,這是師兄們連完功了相互切磋呢,不打緊的。”
扶靈派的大弟子李瑞遠正在練功場上陪著新入門的弟子們練武,一個少年拿著長劍不停的往他身上刺去,他身法迅捷,任憑少年怎麼揮劍卻都碰不了他分毫。李瑞遠此時看到老人從山門進來,右手輕輕一揮,手背擊在少年的長劍上,少年的長劍登時脫手而出,落在地上。李瑞遠幾步走近老人,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叫了一聲:“陳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