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躺在這裏實在是太無聊了,時間的流速在這種感知覺狀態下變得非常詭異,最讓鍾半途難以忍受的是,無法通過自己的心跳來估算時間,隻能百無聊賴地在腦海裏進一步把之前記憶的人員信息再次歸類,進一步鞏固印象,把一些腳步聲的信息也對號入座,再根據腳步聲來推測大致的體型特征和所穿的鞋子,試著勾勒這些人的粗略形象,然後開開腦洞想想和鞋子配套的穿著可能是什麼風格,再結合語言信息推測會這樣穿的人可能有什麼其他的性格特征……這個過程看起來並不特別複雜,但在沒有辦法動手做筆記、畫圖示的情況下,難度無疑加大了很多。最麻煩的是受屍體角度和位置影響,能接受到的信息非常有限,鍾半途知道長相的人隻有雙馬尾蘿莉銀英,植入廣告李醫生饒是這樣,鍾半途還是吃力地完成了分析,並不是他有死神小學生那樣強迫症般的解謎癖好,也不是因為作者試圖用一堆冗長的分析過程來湊字數,而是……他現在實在是太他媽無聊了!以至於當鍾半途終於聽見有人的時候,幾乎有種淚流滿麵的喜悅感。
兩個,青年男性,左邊的那個身材偏瘦,個頭中等,右邊的略高一點,更壯。
“真是的,王偉那家夥以為自己是誰啊,大家都是一樣過來的,他不過就是先到了一會兒嗎?擺出一副大佬樣是給誰看?”阿光抱怨道。
旁邊的人安慰道:“不要在意他,光。占據先機並不代表什麼,在涉及利益的時候,初期表現得越厲害的家夥,很快就會被其他人拋棄的,權力總是會讓人想到貪欲,我們隻要引導其他人去解讀他的意圖,事情就很好解決了。”鍾半途檢索了一下,根據聲音判斷他是之前沒什麼存在感,和阿光也沒有表現出密切關係的許離。
阿光嗯了一聲:“你說的有道理,我之前也是這樣想的。”
許離笑了一下:“那你也沒必要拿屍體說事,就算是睜著眼的屍體,拿這個做文章也沒有意義,說不定還會對你之後的流程有負麵影響。”
阿光有點尷尬:“誒,當時突發奇想,不過也算是因禍得福吧,起碼我現在知道猴子對王偉也有不滿,應該是個可以拉攏的對象,而且也可以降低周圍人的警惕性。”
“警惕性……你在一個新手本講警惕性?你在逗我。”
“噓,小聲一點,我們也不比新手強不到哪裏去,唯一的優勢就是更熟悉規則了。”
他們這邊說得甚是開心,鍾半途卻越想越覺得心裏拔涼拔涼。按他們的說法,這其實是個遊戲,暫且不去想這裏“遊戲”的含義和它具體的運作方式,光是這兩人的表現就很讓人在意了,這個看起來很不靠譜,首先就表現出對他人不信任的阿光並不是自己最初理解中,喜歡瞎鬧騰給自己立即死FALG的炮灰,而是接觸遊戲有一定時間的人,而且他的行為也不是看上去那麼無腦,而是有自己的考慮。除此,他還有個合作過一定時間的同伴,雖然目前來說兩人表現欠佳,但應該也不至於一上來就撲街。新手本這個詞也很值得注意,可以知道難度應該比較小,自己現在的狀態再過一段時間應該會得到解除,安心等等就好。鍾半途也覺得有點慶幸自己為了打發時間做的工作,雖然不知道會以什麼方式,但隻要解除屍體狀態,現在整理的這些資料還是很有用的。除此,既然是新手本,老玩家不會太多,自己可以確認的就有阿光,許離,銀英和胖子月哥四個,剩下的大部分,應該和自己一樣,對遊戲還不了解。這樣一想,先前的焦慮被衝淡了不少,鍾半途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像是在嘲諷他,下一秒,燈光熄滅。
一聲短促的驚呼被壓抑住,阿光緊張地喃喃道:“怎麼……回事?”像是在呼應他,伴隨一聲悶哼的是許離倒在地上發出的撞擊聲。屏氣凝神握住手中的電擊棒,阿光一鼓作氣向某個方向狠狠敲了過去,但未能接觸到實物之後反而收不住力道,一個踉蹌險些向前栽去,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後方的黑影沒有任何遲疑地提腿掃了過去,阿光哀嚎一聲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緊接著,一把在朦朧光線中反射出一線銀光的長刀順勢貫穿了他的身軀,噗嗤一聲顯得格外刺耳。躺在地上的許離掙紮著按下了腰間的通訊器,嘴唇顫動著試圖從幹澀的喉嚨中發出聲音,但傳達出去的隻有他臨死前最後的慘叫,而回應他的,是通訊器裏傳來的,詭異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