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說了幾句話之後,似是有了些膽量,見錦繡皺著眉頭思量,便提醒了一句:“據說父親瘋癲了一些時日後,忽然清醒過來,卻像是變了個人,之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嗯?”錦瑟點點頭,等著鳳鳴繼續說下去。
鳳鳴見錦瑟沒有動怒,也沒有阻止自己,便更放開了些,說道:“據說父親醒來之後自稱姓錦名雲開。隻記得三歲時被抱走的庶妹。”
錦瑟微微的笑了:“姑娘說你的父親是當朝的戶部尚書錦雲開?”
鳳鳴抬頭看了錦瑟一眼,看著她淡定的微笑,自嘲的笑了笑,說道:“父親曾經瘋癲,對之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難道夫人你也不記得?哦,也對,那時候我的小妹隻有三歲,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不過沒關係,父親書房裏服侍的丫頭還活著,若是她也在京都,應該可以為我作證。”
“作證?”錦瑟略顯驚訝的問:“證明你是我的姐姐?”
鳳鳴忽然被錦瑟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給激怒了,她臉色忽然一變,聲音也有些刻薄:“夫人若是不信,為何不把你的母親接到京城來問個明白?聽說夫人是至孝之人,可夫人跟父親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怎麼可以忘記生身之母?夫人小時候一定吃過不少苦吧?你三歲離開京城,十三歲才回來,這十年的時間你在哪兒,和誰在一起,誰保護了你?你的父親又在哪兒?”
錦瑟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你質問我這麼多,無非隻有一個目的。”
鳳鳴一下子愣了,自己說了這麼多,她這麼還可以如此淡定?她怎麼可以這樣?
錦瑟卻不管鳳鳴心裏想什麼,隻顧繼續說道:“你也說了,我的生身母親不過是父親書房裏的一個丫頭。我感念她把我帶大,所以她現在梁州生活的很好,衣食無憂。但至於她能不能進京,可不可以陪在父親身邊不是我能決定的,這要看父親的意思。至於你——若是想做我的姐姐,也不是不可以。”
鳳鳴的眼睛驟然一亮,驚喜的看著錦瑟,喃喃的問道:“你說什麼?你肯認我?”
錦瑟輕笑道:“我肯不肯認你,要看父親是什麼意思。畢竟,當初我離開京城的時候隻有三歲,對家裏的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不能憑著你的一麵之詞就隨便認親。”
“好,那請你給我個機會,我要見父親。”
“等他認了你,你再交他老人父親不遲。”錦瑟緩緩地站了起來,對旁邊的管事婆子說道:“這位姑娘我帶走了,等你們四少爺回來後你告訴他一聲吧。”
“喲,大夫人,這……”
錦瑟冷冷的瞥了那婆子一眼,不悅的說道:“怎麼,這點小事我做不得主?若是你們四少爺不依盡管讓他來找我要人。”就算他不找我,我還要找他算這筆賬呢!
歐陽鑠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進了院門腳不停的往裏麵走,深褐色的簡約長廊,蜿蜿蜒蜒、曲曲幽靜。
管家弓著腰欠著身子跟著他往裏走,陪著小心低聲說道:“四少爺,今兒大夫人來了。”
“大夫人?”歐陽鑠腳步一頓,瞥了管事一眼。
“是的,大夫人一來,二話沒說便把鳳姑娘帶走了。”
“嗯?”歐陽鑠好看的長眉微微擰起,修長玉立的身影在夜色中透出幾分冷冽之氣。管家的腰又弓了弓,頭埋得更低了些。
歐陽鑠沒再說話,隻抬腳慢慢地往裏走,這裏雖然是別院,但卻不見多少姹紫嫣紅,府內種植的樹木多半四季常青,遠眺院子裏的林木,莽莽蒼蒼,一直伸向天際。
回廊的扇形窗內時不時探出一朵朵嬌俏的薔薇,不似牡丹的富貴,不似月季的豔美,不濃不淡、不傲不俗,像極了調勻了的胭脂,更像是她俏麗的小臉。
他當初把鳳鳴從杏春園弄出來的時候,心裏自然也存了那麼一點點的心思的,但人接出來之後他卻忽然發現自己根本就是意興闌珊,連同她一起吃頓飯的心情都沒有了。
後悔是有一點的,不過也沒有想太多,畢竟鳳鳴在杏春園呆的久了,自然還會出現在大哥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