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漓城
從福口到漓城要坐8個小時的火車,漓城是福口南邊鄰省的一個小鎮,比福口要更溫暖潮濕,三麵環山一邊臨河。漓城遠離城市,天很藍,空氣很清新,仿佛一下子就能讓人從汙濁的現實裏透一口氣,山上的樹木鬱鬱蔥蔥,半山腰有個小瀑布把巍峨的山襯出些許溫柔,山腳下平坦的緩坡上有幾家賣旅遊紀念品和特色小吃的店鋪,從鎮上到山上會遇到三條岔路,左邊是漓水村,右邊是霜林村,中間則是通往山上的路,山上隨著最近幾年的開發已經有不少農家樂小院,從山腳下的鎮上還能依稀看到前來爬山的人群。鎮上的商店也都是極普通的,與福口時尚的購物中心完全是兩個世界,還有當地的老人、媳婦自家開的家常菜館。
現在是中午,漓城很熱,路上沒有幾個人,小吃店的老板娘用蒼蠅拍慵懶的趕著蚊蟲,路邊的冰櫃悶悶的發出低沉的哀鳴,仿佛在與悶熱的天氣抗爭,偶爾一個戴著草帽赤裸著臂膊的男人隱隱約約從馬路邊飛揚的塵土裏穿行,也有三五成群不怕熱的孩子仍然在路邊抓著石子、跳著房子。
從這裏看來漓城是最普通不過的小鎮了。往左一直走,不久漸漸的能看到一些獨具特色的村屋,這些竹屋頂著碧瓦做的“帽子”,戴著紅燈籠做的首飾,在青山綠水之間微笑著迎接山下的村民和山上的遊客。這幾年很多村民都把一部分自家的竹樓改成農家樂式的民居,因此多了一些涼亭和長廊。每家用這樣的小樓和亭台圍成一個個小院,院中常有吊籃、藤椅、竹椅竹桌,還有坐在老人懷中的梳辮子的小孩,儼然一副世外桃源的圖景。
艾漓抱著艾峰的骨灰默默的走在前麵,陸唯也滿腹心事、滿麵愁容的跟在艾漓後麵。艾漓輕輕的推開一個略顯荒廢的院落的籬笆。吹落正屋高燭台上的灰塵,將艾峰的骨灰放在上麵,隨後將一支白蠟插在下麵的低燭台上點燃,重重的跪在地上:“爸,我現在終於有空一直陪著你,以後我再也不會留你一個人了,你放心吧。”陸唯也重重的跪下:“艾伯伯,對不起,我爸因為我被人陷害生死未卜,而您又間接因我而死,我還把艾漓搞的有學不能上,有安穩的生活不能過,你們平安的人生被我這個不相幹的人徹底攪合了,現在我說什麼也沒有用了,但是您放心我一定保護好艾漓,寸步不離,不讓她再承受任何風險了。”“這不能怪你。”“如果不是我那些人就不會找到艾伯伯,艾伯伯就不會因緊張和焦急引發致命的並發症,”陸唯的聲音不自覺的顫抖、放大,最後幾乎變成怒吼“而如果你沒有去福口救我,艾伯伯就不會在那間簡陋的醫院病發而無人發覺!”“別說了!哇……”艾漓終於無法承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失聲痛哭,倒在陸唯懷裏,她並不怪陸唯,她愛他,她願意為他做一切,但是她不知道愛是這麼痛苦,從寧海之夜的小痛到失去父親的大痛,她隻是覺得奇怪,為什麼人要這麼貪心,得不到的永遠要爭要奪,得到的永遠覺得不夠不好,如果人能少一點野心,少一點狠心,少一點貪心,少一點禍心,每個人就能少一點傷心了,平淡安穩的日子不好嗎?那麼多設計陷害,那麼多爭鬥報複,又是何苦?她實在是想不通……陸唯輕輕的拭去她如雨而下的淚,悄悄的輕吻她的額頭,喉頭有一股難忍的苦澀讓他無法將眼淚吞進肚子裏,也無法說出一句安慰的話,他感到無力極了。
十一、紫薇
在漓城的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去,陸唯和艾漓平時的話不怎麼多,他們並不是無話可說,而是不知該若無其事的寒暄,還是知冷知熱的寬慰。艾漓很想像以前一樣堅強的向他無憂無慮的絮叨,但是她害怕她的聲音是顫抖的,陸唯也很想像以前一樣鼓勵她,但他害怕他的語言是消極的。他們每天煮飯睡覺、擦地洗衣,麵麵相覷之間隻是用微笑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