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了草長鶯飛的時節,天空時不時還有燕子結伴掠過,或落在樹杈上,或歇在屋簷下。草木蒼翠,生機勃勃,連陽光對人都格外的親近。
“宿然,你是哪裏的人?”或許在這樣的地方才越覺得寂寞了,水雲宮的雲護法開口道。
“在更南邊。”
得到一個模糊的回答,冷葬心也不惱。
這裏是睢陽,隻是他們來的地方仿佛是個被遺棄的莊園。門口的牌匾都沒有,恐怕是腐朽得都爛掉了。來的時候大門緊閉著,但從外麵的圍牆都能看到裏麵瘋長出來的荒草。
推開門,滿眼都是草木,依稀還能辨認腳下的青石。再往裏看去,已經全部被遮蓋住了,看不見了。
宿然不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隻是看著對方用手中的劍劈開荒草,似沒有目的一般亂砍一氣,最後連劍都扔了,徒手開始拔。
宿然有些驚訝,對方就像一個執拗的小孩,固執的與這整片荒院對抗上了。最後他也加入了清理荒草的行列。
最終兩個人都精疲力竭,坐在門外的台階上。
冷葬心將頭垂在兩臂之間,有些疲倦,“你等會去請一些人,把這裏清理一下。”
“是,”鎮上離這裏也不太遠,這院子也不知道多大,多叫些人也快一些。宿然心裏盤算著,從包裹中取了一些銀錢便尋人去了。
這樣大約清理了有十餘日,其間還有人被蛇蟲咬傷的,給了滿意的價錢後,整個莊園算是清理幹淨了。
一陣折騰後,莊園裏麵的模樣總算顯露了出來——亭台樓閣、水榭香堤,一樣不缺。盡管屋外草木瘋長,閣樓裏除了一些藤蔓和落葉,破損並不嚴重。進門處原本該是空曠的場地,卻突兀的豎立著一座座墓碑。恐怕這就是這座莊園荒廢的原因。
細數了一下,墓碑共有四十三座,而大部分是沒有銘文的。最中間的墓碑較大許多,上麵刻著“顯考駱公諱雲天府君生西之靈位”、“顯妣駱母太儒人閨名玉賢生西之靈位”。
這些墓碑在被清理出來時,從鎮上請來的勞工都嚇了一跳。如果不是對方說是這莊園的原主人,再加上給的錢足夠多,他們也不會頂著恐懼加快速度盡早完工。
而這些墓碑,冷葬心隻是看了一眼,並未多做停留,反而是更關注偏西邊的一棟閣樓,被清理出來時,他便立刻去了。
裏麵的東西早已破敗,二樓靠窗的地方擺放著一張梳妝台——這裏顯然是女兒家的閨房。銅鏡上布滿了灰塵,灰已經結成一塊,一碰就片片剝落下來。冷葬心撕下一片衣角,小心地擦拭著銅鏡。等著能在它裏麵看到自己時,他方才舒了一口氣。還好沒破。梳妝台旁邊擺放著一個衣櫃,上麵還上著鎖。鎖已經腐朽了,沒有費多少功夫就打開了。裏麵的衣服整整齊齊的擺放著,衣櫃門打開時一瞬間,一股灰撲麵而來,原本掩在灰塵下的衣服露出了一些本來的顏色,都是一些未出閣少女穿的顏色。衣櫃的最上層放著一個木匣。冷葬心將它取了下來,放在梳妝台上。匣子也上鎖了。他打開梳妝台上的漆盒,翻到第二層,取出裏麵的鑰匙,打開了木匣。
而這一切,宿然都看在眼裏。如果說之前對冷葬心的行為心存疑惑,現在他的完全驚訝了。
關外的水雲宮盡然與中原的一個山莊有所牽連。看這莊園的荒廢程度,少說也有十數年了。莊園的規格也不算小。十數年前,在睢陽被滅門的駱氏一門,究竟是什麼身份?是水雲宮的死敵而慘遭屠殺,還是是水雲宮的暗樁而被中原人所滅?而且這雲護法在其中究竟扮演著怎樣的角色?看他對這山莊的熟悉程度,必定與之牽扯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