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門的杏花被秀桃的突然舉動嚇了一跳,正想問三大大:秀桃妹妹這是怎麼了?可還沒等她開口,秀桃已經跳下地來,張開雙手就向她撲了過來,杏花緊躲慢躲,胳膊還是被抓住咬了一口。三大大和家人一見,急忙把秀桃拽開,撩開杏花的袖子一看,隻見胳膊上已經咬紅了,好在隔著衣服,胳膊上隻是留了個牙印。
杏花定了定神,驚魂未定地問道:“哎幺,嚇死我了,三大大,四妹妹這是怎麼了?“
三大大就把海棠到一口鍾摘豆角,回來路過蓧麥嶺看到一隻狐狸,回來後就胡說爛道,她去海棠家正好趕上了,就說可能是碰上孤魂野鬼了,讓燒點紙送一送的事說了一遍。隨後補充道:“誰知我從海棠家回來,回到家不久,秀桃也開始鬧騰起來,非說自己是被人害死的,要去報仇,你三大爺和你弟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整治住,這不剛睡著你就來了……”
三大大說完,杏花忽然想起剛才秀桃說話的聲音和表情,很像一個人,那就是翠花。她不由得心頭一驚,難道是死鬼翠花來找自己算賬的?是來找自己報仇的?她走錯門了?找不著家來到三大大家了?
從三大大家出來,杏花開始心事重重地向自己家裏走去。杏花本是個不信邪的人,平時她是從來不相信世上真有什麼神啊鬼啊什麼的,但今天的情景還是讓她心裏不免產生許多疑惑。
三大大的家在麻湖的正東部,從小巷出來要繞過一片堆滿穀草和玉米秸稈的砂石地,再轉個彎看見一棵老榆樹往北一拐,再上個大坡就到了。杏花從三大大家出來時,天已經很晚了,初生的月牙兒才剛剛從煙囪山升起,那形狀就像黑暗的天幕庛開了一條窄窄的裂縫兒,吃力地把有限的光亮擠壓下來,整個山村完全被一片迷蒙和昏暗籠罩著。
遠處是黑越越的山嶺,近處是形狀怪異的草垛和房屋,朦朧的月光下,這些景物就像一個個呲牙咧嘴的怪獸,讓人心生恐懼,杏花的心裏也不禁有點怯怯的。
前麵不遠就是那顆老榆樹了,再走幾步轉過彎兒上了坡就到家了,杏花這樣想著,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正當杏花快步往家走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淡淡的抽泣聲,接著看到離自己大約二十幾步的老榆樹下,好像坐著一個人,而且借著朦朧的月光可以看出,這是一個穿著花衣裳的女人,這抽泣聲就是從這兒發出來的。杏花就想:這都啥時候了,一個女人家都這麼晚了還不回家,獨自在這兒抹眼淚兒,一定是和家裏男人生氣了吧。於是決定走近去看看,因為村裏常有一些小倆口,為了一點小事鬧別扭,女人就愛跑到外邊偷偷地哭泣。
杏花想著想著就朝著哭泣的女子走去,當她快要走近的時候,才發現女子是背對著她坐的,而且低垂著頭。她就問:“你是誰呀,咋這麼晚了還不回去睡覺,是和家裏人生氣了嗎?”
她的話音剛落,女子突然轉過身來,杏花一看,不是別人,竟然是死去的翠花,隻見她麵目猙獰,眼冒綠光,披頭散發,張著大嘴,臉上淌著血,舌頭還在外麵耷拉著,正惡狠狠地向自己撲來,杏花“媽呀”一聲驚叫,手裏拿著的鞋樣子也不要了,一轉身跌跌撞撞地向家裏跑去。
當杏花跌跌撞撞地跑回家的時候,已經慌得說不出話來了。劉老二一見,急忙上前扶住她問道:“你,你這是怎麼了,白毛汗頭,慌裏慌張的?”
許久,杏花才喘著粗氣,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我看見翠、翠花了,她、她來找我算賬來了......”
說完,身子一軟,麵條一般地出溜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