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見,這個門派前些年突然去掉了三皇殿內軒轅像,代之以女媧妖像。”
“嘖,這門派的新掌門還結交了不少好家夥呐,不但有各色小妖,竟還有天鬼皇這等人物。”
“對,而且恰好,換掉軒轅尊像正是發生在這位新掌門就任之後。”
“哦,滅了幾個妖怪,就囂張起來了嘛。”
“如果是居功自傲,倒也罷了,你可知此門派過往?”
“望將軍指教。”
“當年此門派公然占據佛塔,乃是崇道謗佛先鋒之一。”
“這卻奇怪,既然若此,當年何不剿滅之?”
“非也,並非不剿滅,當年令人間帝王帶大軍討伐,隻是竟被區區數百人打的大敗虧輸。再則……”
“再則?”
“欲派天兵去討時,天軍總帥祝融撤銷了命令。”
“這又是為何?”
“祝融欲在人間樹道宗典範,此門派過往斬妖除魔頗有名氣,便被祝融看中了。”
“而且祝融不喜歡佛法。”
“對,不喜歡。”
“那麼這次他們的小算盤終於漏出來了麼,畢竟不是咱們一條心啊。”
“不錯,我們已觀察日久,現在可以確定日後必成禍患,隻是現在尚未露出獠牙。”
“將軍希望如何處置?”
“如此這般……”
“明白了,將軍。”
“那就速速去辦吧,不過記得分寸。”
“分寸?”
“咱們武德司下界事務繁雜,卻沒有一個總覽之處,那個門派所在,倒是挺適合。”
自古蜀山小仙境,飛山懸島之上奇花異草遍地,本非地上人間風光,這些天來,更是山溪淙淙,峻峰批綠,一派夏日勝景。隻是夏日草木雖繁,卻總有酷暑相伴,蜀山派的弟子們,往日抖擻的練劍修行,如今也懈怠了不少,本該晨練時分,卻一個個長劍丟在一邊,身上道袍敞著衣領,擼著袖子,戴著草帽在四處奔忙。太清殿內,也是一群人忙成一團,幾個看來是門中長輩的道人不斷一邊商議,一邊對身邊的弟子吩咐著什麼,看來有異樣大事發生,困擾著諸人。
“稟師伯,靈柩峰上冰雪已融盡,現隻有天樞峰上還有冰可采。”一個弟子跑進來。
“天樞峰距我足有百八十裏,弟子們一天也就能去一個來回。”殿內當中坐著的山羊須道人約摸四十來歲,臉上不似別人般神情豐富,隻是慣常的那副皺眉嚴肅相,正是蜀山代掌門太武,其本乃劍聖大徒弟,為在座諸人的大師兄,年紀也是諸人之長,再兼行事穩健,為人公正,武藝高超,深得蜀山派內上下信任,因而掌門不在之時,便由其代理掌門事務,平時則作為真武長老負責指點派內弟子習武。此時聽得情況,眉頭皺的更深了。
“糧田和藥田,看來是不能兼顧了。”廳內另一人,三十出頭年紀,乃是五師弟一塵,隻不過在蜀山之上,也已經是長老輩的了,此輩弟子人才輩出,即使是年紀輕輕的一塵,此時也已熟練劍神之技,為派中佼佼者了,因其品德高,便任德律長老一職。
蜀山派雖為修仙門派,但門中數百人,終須吃穿住行,弟子們除了修行之外,也需在門內幹些其他事務,其中最主要兩樣,便是看護蜀山下方的糧田與藥田,千畝糧田自不必說,蜀山派眾人飲食全憑這些,而藥田更是蜀山派之支柱,蜀山道士雖也常常接到委托去替人降妖除魔,可賺些酬勞,但主要收入卻是靠煉製蜀山靈藥出售。蜀山靈藥之名雖不若蜀山劍術響亮,但在治退瘟疫,祛除邪魅方麵有奇效,因而銷量頗為不俗,蜀山一派因此也遠不似其他很多修行門派之清苦。但是為了保證供應,蜀山便依照藥性不同,在蜀山周圍開辟了大大小小數十塊藥田,以穩定供應常用藥材。
“草穀師妹……”太武對著一人喚了一聲。
站在太武左首的女道士一席藍裙素衣,正是蜀山派長老輩排行第二的草穀,因精通醫藥之術,故而掌管蜀山藥田和丹房,雖說是長老,隻是修為精深,麵容卻隻如二十出頭。聽得太武喚她,已明白其意,略略頷首道:“碰上這等奇熱天候,亦是無可奈何,我們藥田眾多,散布各處,如今便是全部冰雪運去也顧不得一半,隻能棄了,保住咱蜀山今年吃喝為重。”
太武道:“多謝師妹,好在咱們山上還有些積蓄,倒不至太窘迫。”
要知植物這東西,對冷熱幹濕甚至土壤都要求極高,稍有不同,便性質全異甚至活不得。原來這些日來蜀山遭逢異樣奇熱,眾弟子在田地上搭了陰棚,卻無甚效果,蜀山下便是吹來的風也讓人燥熱難當。於是從蜀山諸頂峰上采掘冰雪,裝在木桶內散於田內,以求降溫護田,隻是隨著酷熱日複一日,山上冰雪融化,弟子們不得不飛去更遠的山上,每日能采來的冰雪自是越來越少。而蜀山這麼多糧田藥田,哪裏能夠全部顧得?蜀山眾人隻得決定先保吃喝,隻留兩塊最為珍貴之藥田細加看護,其他冰雪全部運去糧田。於是或安排弟子行動,或商議細節,亦是紛紛攘攘不可盡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