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冬夜,厚重的陰雲沉沉壓下,似乎在醞釀一場寒冷徹骨的大雪。
熟悉街景在眼前略過,很多景物沒有變,卻也有很多景物改變了。而葉正宸根本無心去觀賞家鄉的夜景,隻皺著眉聽著電話裏傳來的聲音,漫長的等待音過後,裏麵第N次響起:“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應答。”
他還要再撥,伍建帆打來電話,“到哪了?”
“快到朝陽門了。”
“好,我在老地方等你。”
葉正宸又問:“偉哥的電話怎麼打不通?他跟你在一起嗎?”
“沒有啊,我以為他去機場接你了。”
“我一直聯係不上他。”因為在日本不能隨便打電話,所以葉正宸沒有提前聯係鄭偉,告訴他自己要回國。他是下了飛機後才給他打電話,可他的手機始終沒人接聽。
伍建帆琢磨了一會,突然想起了什麼。“哦!我知道了,他應該在他們家的天台,那地方的引風機噪音特別大,經常聽不見電話鈴聲。”
“天台?你說的哪個家?”
“藍籌名座的房子,就是毅明以前的房子。”
“哦!那我先去找他,晚點跟他一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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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知何時下起了雪,晶瑩的雪花落在街上,轉眼便被踩成了泥濘,留給這個世界的隻有冰冷。
葉正宸一路上都不想不通,這麼大冷的天,鄭偉跑天台上去幹什麼?
難道……看風景?!
直到他爬上天台,看見鄭偉坐在天台邊,一邊喝酒一邊看著遠處大廈上的LED廣告屏,他才明白了。
分明是寒冷徹骨的冬夜,對麵的廣告屏上卻是美麗的三亞風情。
碧海藍天下,穿著潔白婚紗新娘奔跑在金色的沙灘上,一個高大俊朗的男人從背後抱住她,深情地吻著她甜美的笑臉……
一枚鑽戒戴在她纖細的無名指上,她幸福地摟緊男人的脖頸,在他耳邊呢喃。【我愛你!】
屏幕下方出現一行廣告詞:世界唯一的璀璨光輝,隻屬於你!
而那個穿著婚紗,笑得一臉幸福甜蜜的美女,除了簡葇,不可能是任何人!
……
鄭偉把手中最後一瓶啤酒打開,仰頭喝了一大口,身上單薄的外衣鋪了一層薄雪,更為他陰鬱的背影多填了幾分悲涼。
葉正宸歎了口氣,因為歎氣聲太微弱,輕易就被轟隆的引風機聲掩蓋了,所以鄭偉沒聽見。
他走過一地亂七八糟的空啤酒瓶罐,走到鄭偉的身邊。
鄭偉終於感覺到有人,隨意瞥了他一眼,在看清了他的臉之後,他驚呆了幾秒鍾,隨即將手中喝了一半的啤酒砸像麵前的葉正宸。
他本能地想要躲避,卻最終沒有動,讓啤酒罐砸在他胸口上。鄭偉使的力氣並不大,他還是感覺胸口有點悶疼。
“我以為你死了呢!”他低咒。
他笑著坐在鄭偉身邊,“有你這樣的兄弟,我哪舍得!”
“哪舍得?!你說走就走,去哪沒說,電話關機,信兒也沒有,要不是你家老爺子說你經常打電話回家保平安,我早就去殮屍房認屍了!”
葉正宸拍拍他肩膀,撫慰了一下某人悲憤的情緒,“我也不想,我在那邊確實不方便跟你聯係。”
“不方便?你到底去哪了?”
“......”
見他沉默,鄭偉也沒再多問。畢竟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他怎麼會不了解他的為人,如果不是確實為難,確實不方便,他絕對做不出這麼不長心的事。他不願意說,一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不管怎麼說,葉正宸安然無恙回來了,沒有像噩夢中那樣全身是血,或者重病不治療,他就該謝天謝地了。
......
對麵的LED廣告屏上,又出現碧海藍天的風景,又出現簡葇甜蜜的笑臉,和那一句仿佛就回蕩在耳邊的呢喃:【我愛你……】。
鄭偉想喝口啤酒壓下心裏沸騰的血液,卻發現剩下的半罐啤酒,現在正在葉正宸的衣服上......
“你媳婦終於嫁人了?”葉正宸問。
“嫁什麼人?這是拍廣告。”
“不是說她跟這個男模......”接收到一道陰冷的目光,葉正宸後麵一半的話又咽了回去。“我走之前,你不是信誓旦旦告訴我,你對她死心了,你打算娶上一個排的媳婦給我看看麼?”
“沒遇上合適的。”
“噢?什麼樣算是合適?我幫你介紹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