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封天,沙滾滾,烏雲密布。
久逢甘露的西北戈壁,在這一天傍晚竟然下起了瓢潑大雨,一直到晚上,這大雨未停。
“久逢甘露。”
他帶著鬥笠,渾身濕透。
不遠處,朦朧雨線中,有一處客棧。大紅燈籠在風雨中搖晃的厲害,像是隨時都能被刮走。
他咳嗽一聲,不緊不慢的走近客棧,兩頭幾棵胡楊早就掉光了葉子,旁邊幾處土堆將客棧圈起,擋些風沙。
奇門客棧。
他站在客棧外頭,看了看白幡上的幾個大字,聽到裏頭人聲甚微,慢慢上前推開門。
裏頭可是暖和許多。
幾張桌子上,都坐了些人,他們都望著當中桌子上,那個醉眼朦朧的書生。
隻不過,這大漠哪裏來的書生,他關好門,見那些人都看了過來,便將鬥笠摘下,掛在一邊。
小二趴在櫃台上,見他摘下鬥笠,打個哈欠起身,拿起邊上的茶壺。
他在一張桌上坐下,拍了拍身上,既然已經濕透,也就算了。見小二過來,便將佩刀放在桌上,然後從懷中掏出一些銀兩。
小二道:“客官您渾身濕透,可想換身衣裳?”
他搖頭道:“無妨,給我來一壺酒,二兩花生,切二斤牛肉,再炒些脆肉上來。”
“牛肉沒了,這一天都在下雨,存貨都賣光了。”小二倒好茶水,將銀子收起。
他便道:“那有些什麼就都上一點。”
“好勒。”小二退下,去後廚讓人準備了。
他拿起熱茶喝了一口,打量一下,一共四張桌子,其中一張是那書生;他正拿起酒杯一口下肚,然後手指一點,笑道:“這然後啊。”
他目光再一轉,其他三張桌子,分別坐著二、三、五人。
那二人一身黑色勁裝,頭發齊齊束在腦後,目光敏銳精幹。其桌上擺著一對長劍,看那劍鞘非常華麗,想必不是凡品。
再看那三人,一女兩男。
女的唇色發紫,眉心有一點朱紅,雙手搭在桌上,指甲極長,顏色也是紫色。
那兩個男子則是長發披肩,臉色發白,像是野鬼一般。
而那五人,則全是女子,均是紅色長衫。
這五個女子讓他看的最久,看她們這裝束,如此一樣。整個江湖,怕是隻有廊坊會的人才是如此了。
他收回目光,聽得那書生道:“葉驚風赴約,去往白頭山,但你們隻以為當時葉驚風是被五毒百子打傷,卻不知道,上白頭山時,就已經身負重傷。”
眾人紛紛露出詫異之色。
他微微一頓。
“五毒百子一身功力已入化境,整個江湖,能夠與他對戰而不輸者,隻有三十三人。”
“葉驚風雖然厲害,但贏不了五毒百子也是情理之中,他不過是為了這一個名頭罷了,也知道五毒百子不會殺了他。”
“錯!”
書生放下酒杯,蘭花指掃過眾人,最後落在他身上,然後收回手指,吃吃笑道:“他不是打不贏。”
“五毒百子也會殺了他,可惜,五毒百子殺不了他!”
他眼眸一抖,那紫唇女子道:“天下都知,在白頭山,葉驚風不敵五毒百子,被打成重傷。”
“這隻是表麵而已,我說過,葉驚風在上白頭山的時候,路上已經埋伏了諸多高手。”書生打個酒嗝,坐了下去。
“你說過,你說的,難道就是真的?”
“葉驚風獨居驚風小樓,平日裏裝模作樣倒也罷了,遇上高手打不贏,便使出這等伎倆來胡說麼?”
書生瞪眼道:“我與葉驚風根本就不認識,但曾經有緣見過一麵,對他為人甚為仰慕,也不允許天下如此說他。”
“本以為你會說些葉驚風的生平,卻沒想到你竟然是來為他說話的,你不允許,你算老幾!”黑衣男子一拍桌子。
“我不算老幾。”書生連忙擺手。
那黑衣男子餘氣未消,將長劍抓起,道:“你若不允許,當與我比試比試,若你能贏我一招半式,才有這個資格。”
“那你又算老幾,我為何要贏了你才算有這個資格?”書生不緊不慢的拿起酒杯,又喝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