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2 / 3)

他微微一笑:“具體多少我也不曾清算過,不過嘯虎堂應該有準確的數據。”

旭笙有點驚異,大為不解道:“怎麼又和嘯虎堂扯上關係?”

“嗬,你也許不知,我正是嘯虎堂的幕後掌門人。我當年的隨口的一句玩笑話,竟然真得被師父創辦出來。”看著旭笙難得目瞪口呆的樣子,他感到有點好笑,“我現在也隻是在不斷地充實它而已,不過嘯虎堂確實給我帶來了巨大的收益。”

一波又一波的驚嚇如海浪一樣襲來,震的旭笙啞口不言,潤白,這個隱形的富豪,可怕的男人。他竟然不聲不響得將一艘戰艦造出,尚且不去探究他涉及的其他領域,這個男人就目前擁有的完全是富可敵國的財富,而他竟然是這樣的年輕。

潤白將旭笙看做是他最信任的人,向她吐露自己種種的內幕,這不船剛剛造好,也是先帶她先睹為快。但是這裏的仆人們貌似不買賬。他們兩個人雙雙出現,還是引發了隱居之所的一陣轟動。有些老的仆人,早練就了泰山崩不色變的氣度,頂多當做不曾看見一個陌生的女人踏進這裏,而幾位管事的家人,則有幾個沉不住氣,一幅眼珠子快要掉出來的樣子。

船慢慢的向東航行,兩人站在三樓上,風徐徐吹來,山野間,空氣裏有著溫潤的青草氣息。旭笙看著眼前的一切,心裏的那個結越打越大。

“潤白,我看當今的男人們擠破了腦袋想要踏上仕途,而你擁有這樣的學識、財力、物力,為何不想著沿著這條道路成為了封建皇帝的臣子,協助皇帝統治天下,名望地位幾乎唾手可得,何須窩在一個小小的城鎮當一個小小的醫生呢?”旭笙不是追逐名利的庸俗之輩,但是潤白的行為過於怪異,想要求得隱居的僻靜又何須大費周章的造一艘巨船,他到底想幹什麼?

潤白轉頭看她,微微一笑,並未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和她講起了他師傅的故事,一個奇怪的老小孩。“我的師傅是一個道士,也許你很奇怪在他的居所裏竟然沒有看到任何有關於道學的東西。其實在我心裏他就是個奇人,身為道士,他沒有煉丹修道,反而專修陰陽術數之學。”

旭笙心下明了。所謂陰陽術數之學來源悠久,其內容龐雜,包括算卦、占卜、天文、權謀機斷等。她曾在歐家的書庫裏看過這些玩意,這種東西在當今是極難找到的,因為學習這門學問的一般都不是什麼正經人,正經人是不學這些的,隻因科舉不考陰陽學,所以君子之流往往是它為旁門左道,不屑一顧。但實際上,她翻了幾頁,便再也放不下手,它裏麵所蘊含著對社會現實的深刻理解和分析,這些都是前人經驗的總結和概括。

看著旭笙了然的神情,說實話潤白還是很吃驚的,畢竟懂的人真不多,更何況是個女孩子。“師傅出身貴族,他身懷此學擁有著吞食天地之誌,改朝換代之謀。隻是偏偏不為世俗所容,所以來到延塘偏安一隅,安安靜靜的做他的學問,然後就遇見了我,他教我讀書,習武。他不求我能幹出一番大事業。隻是督促我走出去,去見大世麵,了解人性的醜惡,掌握了權力鬥爭的手段。”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你結交名士,胸懷兵甲,又讀了很多書,見過那麼多世麵,現在是個十足的陰謀家,有著顛倒日月之才嘍。”在旭笙的眼裏潤白平時就是個平和淡泊的醫生,今天看到的一切著實有點驚歎,他怎麼可以掩飾的這麼完美。

“陰謀家,哈哈!你真是太抬舉我了。話說回來,你剛剛問我問什麼不走仕途,我隻是覺得這個世界有很多人,從事著不同的職業,你我和他們一樣都是這世上芸芸眾生中的一員,沒什麼特別。而有一些人卻不安於從事這些職業,他們選擇了仕途經濟,但是這樣便注定了一生的勞累。作為一個男人,對於一件事感到成就感是非常重要的,而我現在的生活狀態是我最滿意的,相比於為皇帝出謀劃策,或是有****之心,我更願意做自己想做的事,為自己而活。”

“那你不會有憋屈的感覺,明明有著驚世報國之才?!”

“那我問你,你看的那些書,從聖人之言到經世之道,對你有什麼啟發呢?”

旭笙幾乎脫口而出:“這些書,揭露了一些本質性和規律性的東西,使得我更為理性和客觀的看待這個世界呀。”

“對啊,這些書在教會了我謀略也教會了我怎樣去看淡這些虛名,也隻有在你無意去追求這些的時候,你會突然發現這些你其實早已擁有。就像我的才學,我的財力,都是從興趣出發,自然一切順理成章。”

“老學究,你快別說了,你再說下去,要讓那些汲汲於名利的人不快要羞死了。”旭笙的整個人仿佛脫掉了桎梏,煥然一新,陽光為她投射出極美的剪影,仿佛是工筆細描的一幅畫。她大聲地說著,笑著,眼底處,是他從未見過的美麗,像是隔著無盡的時空,有星光花影,碎浮眼底,動人心弦。

他一直覺得不對頭,從見到旭笙的第一眼起,就覺得不對頭。總覺得她的眼神很特別,目光是倔強的,可是又是這樣的脆弱,輕輕一掰就碎進了他的心坎裏去。他並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但不知為什麼,一看到她就覺得心軟。起初隻是覺得大概是出於醫生的責任驅使,可是後來了解到她的身世背景,無法自主掌控的人生,像極了他,也是可憐到了極點,他形容不上來那是怎麼樣一種感覺,隻覺得仿佛是牽腸掛肚,一顆心就這樣牽掛著她重傷未愈的病軀,而她的堅強,她的仗義,她的真誠更讓他佩服和感動。

“說我是老學究,看你今天還想跑。”雙手作勢要來掐她,旭笙笑的更大聲了,飛也似的逃開。兩個成年人像個大孩子一樣,在湖光山色的襯托下,嬉笑追逐著,潤白心裏明白,他的歸宿隻有——陷落。

黃昏時分,他們終於將船駛回去吃晚餐,船徐徐駛進碼頭,穩穩停靠在棧橋旁,早有人跳上船來解繩係纜,拋錨後,潤白和她走下棧橋時她已在嚷餓了。

吃得是徽州菜,很有地方特色,隻是由於潤白的限食,還不能吃發物,她也隻是淺嚐輒止,這舌尖上的滋味更是挑動她的味蕾。她出生於世家,優渥的家庭環境和常年走南闖北的經曆造就了她較高的眼界。但是潤白所給予她的一切,都是她從未享受過的,就像他是用無數個溫暖的碎片去悉心地修複她內心傷痕。打從知事開始,太多的傷害令她的心智早早成熟,家庭的責任,身上的血債……她背負了太多,以至於忘了怎樣去享受寵愛,怎樣去享受生活。而今,他將她帶到了這裏,任由她為所欲為,用無數的時間與經曆讓她忘掉過去,脫胎換骨。她知道一個男人無端的對一個女人好,意味著什麼!愛情中最浪漫的過程有兩個,一是為心愛的人做浪漫的事,二是有愛你的人為你做浪漫的事。如果這就是潤白的目的,很明顯,他成功了。原先她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思,況且她是學武的人,觀察力驚人,潤白那些虛虛實實的招數,她又豈能看不出來,但也隻裝作璞玉渾金,一派無邪天真。但是現在,她不願再逃避,褪去身上所重壓的一切,赤裸裸地站在陽光下,迎接愛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