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此生何事(1 / 3)

那時,我正彷徨,自己的人生究竟追逐著什麼。

回過神來,青澀的季節已然結束。

一度仿佛足以撼動時代的巨浪也如失去風勢的旌旗一般頹然垂下,被滿溢著宿命意味的蒼白的日常所吞沒。

——日本村上春樹【國境以南太陽以西】

璀璨的朝陽自東海的流波之上緩緩升起,將天際的悠雲染成醉人的赤霞,清冷的海風也漸漸有了一絲暖意。

憂愁滿腹的巫馬王在陰風怒號,驚濤拍岸的斷崖之上躺了整整一夜,望著被黎明映成溫柔的橙黃色的接天海波,眼中的無盡憂愁卻是有增無減,愁容滿麵,幽幽地長歎。

“你在迷茫著什麼?”不知何時,一身黑袍,沉默寡言的獨孤求敗已然神不知,鬼不覺地站立在巫馬王身後,無一絲感情地問道。

“我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人世間,究竟有什麼是值得追求的?你能回答我嗎?”巫馬王似是對獨孤求敗的突然現身毫不驚訝,依然舒服地躺在柔軟而芳香的青草地上,滿目憂愁地遠望著碧波萬頃的流波東海,幽幽地問道。

“英格蘭,J·R·R·托爾金的魔幻史詩,【魔戒】之中,夏爾的霍比特人,山姆,你還有印象嗎?”獨孤求敗問道。

“山姆?”巫馬王略一思索,笑道:“魔戒持有者,佛羅多·巴金斯的那一個胖胖的園丁?”

“【魔戒·雙塔奇兵】之中,當魔戒持有者,佛羅多·巴金斯無法承受諸多的苦難,在籠罩中土世界的無盡的黑暗與戰爭陰影下苟延殘喘的死亡威脅麵前,意誌崩潰,陷入無力的絕望的深淵之際,痛苦地歎道:“我做不到,山姆,我做不到!”悲涼的山姆倚靠著昔日繁華河城而今的斷壁殘垣,憂愁而痛苦地望著滿目瘡痍的世界,遍地的屍骸,一望無際的半獸人,不可戰勝的九戒靈,泫然欲泣地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佛羅多·巴金斯先生。

我們根本就不應該來到這裏。

這就像我們小時候聽過的那些令人難忘的,歌頌偉大英雄的宏偉史詩,破敗的世界充滿了可怖的死亡的陰影與籠罩整個世界的無盡的黑暗。

有時候,你不忍心聽到最後,因為怎麼可能有歡樂的結局,這破敗的世界怎麼可能回到從前,發生了那麼多可怕而痛苦的事。

然而最後,籠罩人心的陰影終將退去,甚至吞噬一切的黑暗也將消散。新的時代將來臨,太陽也將散發著比以往更為溫暖的陽光。這才是真正令人終生難忘的,意義非凡的故事。

哪怕你太過年輕,不懂得為什麼。

不過,我想,我明白了。佛羅多·巴金斯先生。

史詩所歌頌的英雄,遇到了很多常人所難以想象的困難,足夠讓他放棄自己的使命或是夢想。然而,他選擇了堅持,選擇了繼續戰鬥。

因為他抱持了一種信念:這世界上一定存在著美好的事物,值得用畢生去追求!”

啊!

真是令人敬佩不已的霍比特人呢!

竊以為,你應該去享受這一過程。畢竟,有所追求,本身就是一種幸福。”獨孤求敗望著流波的碧海藍天,淡淡地語道。

巫馬王譏諷地笑道:“我還以為你將引用古之聖賢的至理名言來說服我,沒想到,竟然是英格蘭,J·R·R·托爾金的魔幻史詩【魔戒】。哼!21世紀的全球化還真是可怕啊!”隨即語氣一變,冷冷地說道。“你,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獨孤求敗凝視著巫馬王那深邃而睿智的雙眸,良久,詭異地笑了,輕蔑地語道:“你有過被無可奈何的無力感與深沉的絕望所窒息的經曆嗎?”隨即轉身大踏步離去,遠遠地喝問道:“去試著挑戰那不可戰勝的軒轅師兄吧!”

巫馬王望著獨孤求敗遠去的背影,眉頭緊鎖,喃喃自語道:“軒·轅·縱·橫?”

霞光暈染的天際高雲悠哉悠哉地浮遊著,忽地被九天而下的罡風撕扯得粉碎,片刻之間,就徹底消散於海天之間。

蓬萊仙島,西南方,旱魃閣,前庭。

“有勞司馬師兄引領,在下惶恐。”巫馬王拱手一禮,恭敬地語道。

頭戴鳳翅紫金冠,身披鎖子黃金甲,腳踏藕絲步雲履,器宇軒昂,英武不凡的司馬仲達笑道:“哪裏,哪裏。巫馬師弟昨日大顯神威,施展“五雷真訣”的最高奧義,擊敗拓跋師兄,現已位列蓬萊仙島天然道士的TOP3,著實令人敬畏啊!”

“不敢,不敢。”巫馬王謙道。

“嗬嗬,巫馬師弟不必過謙。蓬萊仙島,曆來王者為尊。大能者,為所欲為也!”司馬仲達豪情萬丈,殺氣淩然地語道。

巫馬王聞言,眉頭一皺,沉默不語。司馬仲達語氣中那毫不遮掩的屠戮人間界的淩冽殺伐之意,著實讓人心中悵然。

忽而,一陣煞氣陰風迎麵而來,令人不寒而栗,三魂七魄猶如置身冰窖,瑟瑟顫抖。

巫馬王吃了一驚,定睛一看,卻是一幢陰森森、慘淒淒的墨綠寶閣,濃鬱的凶煞之氣猶如實質,形成奇詭的黑霧,翻滾不已,端的是駭人心魄。

時值正午時分,驕陽似火,陽光燦爛;仙氣繚繞,靈氣氤氳的蓬萊仙島,竟有如此陰寒、凶煞的所在,難怪多年來一直無人問津。

“公輸班仙師、淳於髡仙師、百裏奚仙師、公孫鞅仙師、東方朔仙師、司馬遷仙師、司馬相如仙師、諸葛亮仙師、宇文成都仙師、歐陽詢仙師、司馬光仙師、歐陽修仙師、納蘭性德仙師在此等候多時了。”司馬仲達詭異地一笑,陰森森、慘淒淒的墨綠寶閣的青銅大門就緩緩地開啟了。

巫馬王何等睿智,轉念之間,就已想通其中關節,心下暗道:“乖乖,敢情這13位三皇五帝的繼承人,複姓一族的仙師,在此密謀,要奪這蓬萊仙島的正統!東方朔這廝邀我來此,果然不懷好意,卻是要拉我入夥,拖我下水。眼前這蓬萊仙島,81位仙師之中,複姓一族與單姓一族的局勢尚未明朗,我卻是不好表態。”

巫馬王一經步入閣中,就覺得似乎穿過了一道似水似霧的堅牆,心下一淩,暗道:“好精妙的隔絕結界,以我之大能,在閣外竟是絲毫感知不到閣內的諸多仙師的氣息。”

巫馬王心中千念百轉,卻是麵不改色,躬身一禮,恭聲道:“弟子巫馬王拜見各位仙師。”

蓬萊仙島,外執事,東方朔笑道:“嗬嗬,巫馬王,不必多禮。今日邀你前來,卻是有千載難逢的天賦使命交托與你!”

巫馬王一聽,心下一沉,暗道:“乖乖,開門見山,直搗黃龍,迫我表態,此番卻是棘手了。”

頭戴紫金冠,身著劉漢赫黃袍,一身正氣,大義凜然的“司馬遷”義憤地說道:“我複姓一族,順天應人,貴為三皇五帝之正統,乃是悠悠華夏之尊,自古以來,執掌蓬萊。不期那徐福老賊,狼子野心,倚仗神通廣大,法力高強,篡奪島主之位,情殊可恨。2000年來,排斥異己,重用外姓之人,始有今日之危局。吾輩每念及此,無不心憂如焚!”

頭戴紫金冠,身著趙宋赫紅袍,一身正氣,大義凜然的“司馬光”激憤地語道:“徐福老匹夫,霸道之最,執一之夫,全無大義。無念巍巍華夏之正統,而隨****之己欲,忤逆滅倫,為天下萬世所唾棄,未有甚之於其者。情殊可恨,其罪萬死莫恕!”

頭戴紫金冠,身著趙宋赫紅袍,一身正氣,大義凜然的“歐陽修”憤慨地歎道:“我輩之祖,三皇五帝者,龍歸滄海久已。吾等既乃東宮之子嗣,自當接宗祖之胤,位九五之尊位,承帝王之正統。今有徐福老賊,滅我社稷,毀我宗廟,情殊可恨,惡貫滿盈,罄竹難書,我等異日百年之後,有何麵目見三皇五帝於在天之靈?必欲剪除凶惡,還我三皇五帝之正統,光複我悠悠蓬萊!”

巫馬王聞言,眼中不屑的神色一閃而過,暗道:“三個老頑固!中華帝國,史官之流,大抵一身正氣,大義凜然。如漢朝司馬遷著【史記】、宋朝司馬光著【資治通鑒】、宋朝歐陽修著【新五代史】,皆是名垂青史,百世流芳之偉人巨著。

然史官從政,多直言犯諫,身敗名裂者,不知凡幾。

老學究就應該乖乖地呆在象牙塔裏著書立說,來這追名逐利,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紅塵俗世之中,卻是羊入虎口,自取滅亡。

這肮髒、破敗、醜陋、罪惡的人世間,卻是容不得一身正氣,大義凜然的傻瓜!”

蓬萊仙島,內執事,諸葛亮見巫馬王麵露輕蔑之色,即知其為人,使一眼色,眾人會意。

頭戴鎏金鑲玉冠,身著秦國官服的“公孫鞅”笑道:“巫馬王,以你之才,想必早就已經將蓬萊仙島祥和表象之下的洶湧暗流了然於胸了。明人不說暗話,我等希望得你協力,恢複我三皇五帝的繼承人,複姓一族的天道正統!”

巫馬王躬身深深一禮,恭聲道:“承蒙諸位仙師厚愛,在下惶恐。不肖弟子何德何能,恐難擔此大任。”

諸葛亮笑道:“巫馬王,三皇五帝的秘密的線索,除非我複姓一族重登大寶,否則,外姓之人掌權,忌憚我輩因此得勢,百般阻撓,縱你苦苦追尋,終是無果。這,你可想好了?”

巫馬王聞言,莞爾一笑,心下暗道:“臥龍,諸葛孔明,果然名不虛傳。一語中的,一針見血,真是好生厲害。”心思一轉,躬身一禮,恭聲道:“弟子雖有屠龍之誌,奈何徐福老賊神通廣大,法力高強;城府極深,老謀深算,加之蓬萊仙島,81位仙師之中,多半乃是外姓之人,助紂為虐,為虎作倀者為之眾矣。讓徐福老賊伏誅,實在是無從下手,徒歎奈何!”

頭戴星冠,身著羽衣,儒雅俊秀,風流倜儻的“司馬相如”輕搖折扇,微微笑道:“巫馬王,你大可不必為此憂慮,諸葛道兄與歐陽道兄已有錦囊妙計,但得你協力,必將這徐福老賊挫骨揚灰,使其形神俱滅,方泄我輩心頭之恨,一雪千年之辱!”

巫馬王聞言,眉頭一皺,心下思量,沉聲道:“弟子不才,願聞其詳。”

諸葛亮自得地輕笑著,高深莫測地緩緩語道:“你且聽我道來……”

歐陽詢侍立一旁,寂靜無聲,眼中閃動著攝人的冷芒,詭異地輕笑著。

九天碧落之下,銀蛇閃動,金龍翻滾的厚重烏雲,從四麵八方,極遠天際,向霞光萬道、瑞彩千條,一派仙家氣象的蓬萊仙島狂湧而來,在這仙氣繚繞,靈氣氤氳的道家洞天,仙界福地,一場前所未有的狂風暴雨正在悄悄地醞釀。

哀婉的夕陽自東海的蒼穹之中緩緩落下,將天際的殘雲染成淒切的血色殘霞,溫暖的海風也漸漸有了一絲寒意。

眉頭緊鎖,神情複雜的巫馬王緩緩步出那幢陰森森、慘淒淒的墨綠寶閣,遠望著被黃昏映成哀怨的橙黃色的接天海波,深邃而睿智的雙眸之中,千念百轉,良久,竟是淒淒一笑。由衷地歎服道:“世稱臥龍,諸葛孔明,巧言善辯,舌戰群儒,當真是名不虛傳!著實令人驚歎拜服不已!”

巫馬王向來自詡為無欲無求,清心寡欲之謫仙,乃是了道成仙,得證大道之千古人傑。內心宛如古井不波,斑斕不起;任天下熙熙,紅塵滾滾,我自榮辱皆忘,超然物外。

然而諸葛亮的一席話,竟然使得沉靜如萬載寒冰的巫馬王一時頭腦發熱,意氣用事,妄下軍令狀。諸葛臥龍,真是令人驚歎拜服不已!

唉!諸葛亮不愧是諸葛亮!

千載之人傑,吾不能及也!

司馬仲達忙陪笑道:“巫馬師弟大仁大義,正氣凜然,乃是俠之大者。吊民伐罪,攘除凶惡,還我仙家正本清源,挽我蓬萊仙島三皇五帝之正統於危急存亡之秋,功莫大焉。足以名垂青史,百世流芳。”

巫馬王聞言,心中暗罵道:“趕鴨上架,還敢言爾,端的是無恥之徒!”表麵卻是拱手一禮,恭聲道:“在下有幸得蒙諸位仙師錯愛,擔此大任,不禁惶恐,唯恐不肖,辜負諸位仙師所托之重任,無顏見三皇五帝先祖之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