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金銀花，怡神醒腦的，也許對她有些用處。”墨玉笑著說。
“我似乎就從來沒有這樣的福氣。”他突然調侃了一句。
“四爺是千金貴體，哪裏會在意奴才們之間的這些粗鄙物什。”她卻並不給他半分顏色。
“所謂禮輕情重，粗鄙不粗鄙見仁見智，隻是看有沒有心罷了？”他神情曖昧，語氣竟似有幾分抱怨。
墨玉噗哧一笑，抬起那隻緊握的手來，攤開給他看：“四爺也不必說得我如此不通情理，如果不嫌棄，這個，便送給四爺。”
她手中的那方石通體墨綠，中間有一縷桃形雪白痕跡，形色果然很獨特，也算難得。
“隻是塊普通的石頭罷了，也不能作什麼大用，……做個鎮紙什麼的……”她皺了皺眉，自己一時心起，便把這石頭給了他，仔細想來，的確似乎一無用處，有一些氣弱，遲疑著竟想收回手來。
“不錯，正是適用。”未等她想完，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四阿哥伸手拿了過去，笑看著她說：“說了送給我，還想反悔麼？嗬，今日這一趟可真是不虛此行。”
他臉上的笑容，如這初夏的風，暖意濃濃，令人心安。
隻是這初夏的夜色中，卻並非紫禁城裏的每一處都能如此溫暖和熙，慧珠房中的那一點燈光，昏暗不明，似乎沒有一絲熱氣，床上的人也如此虛弱無力，病骨支離。
屋裏彌漫著中藥的味道，墨玉坐在床前，看著她蒼白憔悴的臉龐，心痛陣陣，淚水漣漣，反倒是慧珠神情安然平靜，一如當初在永和宮每一個與她促膝而談的夜晚。
有些氣悶，忍不住問道：“他，可有來看過你？”象他那樣的人，應該是薄情寡義的很吧，慧珠如今這樣，他怕是看也不想多看一眼了。可是他是哪樣的人，也不過是自己的猜測而已……往日不是那樣情深意綿麼？
慧珠微微一笑：“他有來過……”臉色一黯，又道：“隻是，他如今不象以往……並不好過……我，一點也不能幫到他，卻還要拖累著他……”
來過……而已……可是她卻在自怨自己拖累了他，墨玉突然想：“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可是也許飛走的隻是其中一個，另一個卻傻呆呆的留在原地，隻是既然已經隔了距離，是一個飛走還是兩個都各自離去，又有什麼不同呢？
感情不就是這樣，情投意合，濃情蜜意的時候，必是兩個人的事，而貌合神離，無情無義隻需一個人轉身便已成定局了。
“你不要又胡思亂想，我什麼事情也沒有。將養一些日子也就好了。”看她有些神思恍惚，慧珠溫言細語勸解著。
墨玉自嘲的一笑：“你看我，原本是來看你，卻讓你來安慰我了。”說罷給她掖掖被角又道：“你好生歇著，那個香囊放在枕邊，會有些用處。我先回去了，下一次再來看你。”
她剛要站起來，慧珠突然喚了聲：“玉兒……”欲言又止。
墨玉問道：“姐姐還有什麼事？”
慧珠摸索著從枕邊拿出一封書信，咬咬牙，輕聲道：“妹妹，能替我送封家信……嗎？”
太子已然被廢，囚於這鹹寧宮內，事實上便是帶罪之人，不經看管，私帶書信出去，若是被查到，便是大罪，墨玉卻隻是遲疑了一下，便欣然點頭道：“好。”
慧珠的眼神一暖，繼而笑得有些慘然，卻把信收了回去道：“不……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