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得禦藥房的伊悕抓藥的雙手都忍不住顫抖,琅琊命懸一線,怎叫她淡定自若?!她真的做不到。若不是因為她的緣故,琅琊也不會平白無故受此罪過。想來前世已經害死琅琊一次了,今生又是這般艱險!伊悕痛恨死了自己!
若不是她被柳雲卿的事情牽絆住心思,怎會推門而出,怎會做事如此魯莽,反倒成了琅琊的絆腳石琅琊的累贅!琅琊有今天這般,都是她的過錯。
這邊兒伊悕痛恨自己到無以複加的地步,手中亦沒有停下為琅琊抓藥的動作。隻是尖利的指甲在攥緊藥材的同時,也狠狠的嵌進了自己的手心之中,而毫無察覺。
忽而一雙厚實溫暖的雙手將顫抖著的伊悕緊緊擁住:“如今要做的便是控製琅琊姑娘體內的毒物攻入五髒,伊悕,容不得我們有半點閃失了。”是沐秋的聲音如暖陽般溫柔的在伊悕耳畔響起,用最正確的做法引導著伊悕。
默默點點頭,伊悕懂。
收起自責、收起殘念,伊悕著手於配藥。既然上一世死亡來的太過迅速,來不及讓她做出回應。此生定是要用自己的這雙手與時間賽跑,將琅琊從鬼門關拖回來!悲劇不可重演,亦不可反複循環。
懷中的人兒漸漸有了氣力,沐秋最是能清楚的感覺到。戀戀不舍的收回雙手,直直盯著伊悕的身影,隻可惜,相見恨晚。
心無雜念,按照琅琊的脈象、傷口的顏色、呼吸的速度、反應的靈敏為琅琊下手抓藥,雖是做不到藥到病除,但最少能夠給琅琊續命。而後要做的,就是派人去相府討藥。
既然柳雲卿已經下令讓墨衣停止進攻,此番作為定是墨衣任性而為。想來這毒藥來的不尋常,若不去相府求解藥,怕是世間難尋。為了琅琊,就算再磨不開麵子伊悕也要親身前往。墨衣求不成,就求柳雲卿……
之後接連幾天,伊悕便是忙碌於藥房之中,日漸消瘦憔悴。
她已經盡力了,但是琅琊的毒才解了一般,需要長久服用續命的丹藥。現下唯一能做的,隻有伊悕前去相府問藥了。
沒有鳳駕的排場,沒有隨行的眾多宮人。伊悕隻帶了彌千從禁宮的側門低調的微服出巡。白紗蒙麵,誰也認不出這主仆二人來自哪裏。一路上伊悕的心情該是有多麼糾結。
亂作麻團的心兒終於在相府門前徘徊了許久後鼓起勇氣邁上台階輕擊門扉。
讓依稀不知的是,如今的相府今非昔比。從前倒是還分得出內府與北院兒的儼然區別。如今要說他們合二為一了?還是依然全盤被刺客塚吞噬?被守門之人放進相府中的主仆二人一路上行至何處都被眾人陰森的目光緊緊跟隨。
本就是進了不得了的地方伊悕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會覺得脊背發毛,好生不習慣。
刺客塚的新人不知她是誰,隻當她是生人,麵露不善罷了。
刺客塚的老人知道她是誰,更是凶神惡煞,這女人怎麼還敢再登門!
“皇後娘娘,我家公子不在,請回吧。”未等伊悕去到想要去的地方便是被墨衣攔住了去路。墨衣二話不說直接下逐客令,偌大相府,不歡迎伊悕這叛徒,她更是不歡迎也不願見到伊悕這個擾亂了主子千年心緒的人。
“本宮不是來找柳相大人的,本宮來找你。”被攔住去路也好,被攆也罷,要見的人還是見上了,伊悕並不計較墨衣的無禮。
“嗬。”墨衣輕笑,平日裏一口一個師父叫的好不粘膩,現如今有皇帝撐腰也改口喚主子“柳相大人”了?好一個吃裏扒外見風使舵的柳依:“墨衣與皇後娘娘您更沒有好說的。”墨衣忘不了當年伊悕是如何逼誘她將柳雲裳的事情說出口,如今別指望能從她這再得到些什麼。
“你是沒有什麼對我說的,但是我有。就算琅琊歿了怕是對墨衣你也沒有半點兒好處,何不放她一條生路將解藥給我,也算為你自身善緣添磚加瓦,修為才能得到提升。”伊悕不氣惱依舊好好講道理。
墨衣聞言甚至不同她搭話,隻一眨眼就不見了身影。想是知道理虧,逃之夭夭了去。
既然墨衣這邊態度強硬,伊悕隻好另求他法,帶著彌千來到了柳雲卿待客的前廳。不知他是真的出門了,還是避而不見。伊悕主仆二人坐在前廳靜靜等候,直至月兒悄悄爬上樹梢,府中處處掌燈點蠟也不見柳雲卿的身影。
看看天色,彌千終是忍不住:“主子,天晚了,再不回去宮門就禁了。”
實在是看不得日益消瘦的伊悕受罪,彌千勸她回宮。從早上他們就出來了,一日滴水未進,伊悕的身體怎麼受得了。果不其然,坐了許久緩緩站起的伊悕隻覺得雙腿酥麻,使不上力氣,險些就要栽倒。好在彌千及時接住她羸弱的身形,才不至於摔得慘痛。
可是這一幕在相府眾人的眼中卻是有了另一番味道。這水性楊花的豔後柳依到底和多少男人有一腿?!竟是連這眉清目秀的太監也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