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影青第三次看著自己的手,骨骼纖細,但手心磨起了薄繭,這雙手並不屬於她,嚴格地說這個身體都不是她的。一覺醒來她就發現自己穿越了,穿越的這個身體是個小女孩,還好,小女孩的記憶也融合了進來,讓她對所處的境地不至於一無所知。
小女孩也叫蘇影青,與母親逃難來到薑家村,兩人靠給村中的人做零工過活。所幸薑家村民風淳樸,所以母女兩個尚得在村中安身。但所謂人窮命長隻是虛話,一場病奪走了母親的命。母親去世前便將小女孩托付給了薑家村的村長,也是薑家族長,讓族長為蘇影青找個歸宿,為奴為婢也可,隻要活下來有口飯吃。薑家族長見小姑娘可憐,倒認真籌劃了一番。村上薑裕家有三十畝田地,丈夫去世不久,家中僅母子二人兩人,算是村上的殷實人家。隻是兒子自小孱弱,是個藥罐子,於是便勸薑陳氏將小女孩帶回去,做個童養媳好服侍他家兒子。
薑陳氏日常也見小女孩為母親端茶遞水,做活又勤快,再加上長相秀美,是個美人胚子,便也動心了,將小女孩帶回了家,打算做個童養媳養著。
這蘇影青雖小,但知道自己已無依無靠,得靠著陳氏母子過活,所以小小年紀便練出了一番忍功,溫柔馴良,平日裏隻用心服侍陳氏,做家中活計並伺候薑家兒子生活。陳氏見蘇影青柔順,便越加磋磨她,將家中日常活計都交予了蘇影青做。薑家兒子倒還對小女孩有些憐惜,隻是身患重病,也幫不上她什麼。待蘇影青長到14歲,陳氏便琢磨著要給兒子衝喜圓房,好歹留點血脈。誰知拜堂之前,薑家兒子便因病情加重一命嗚呼,陳氏倒不覺自己兒子沒福反怪上了蘇影青克了兒子,整日裏非打即罵。
那日裏,陳氏與蘇影青給薑家兒子燒頭七,陳氏想起沒兒子的苦處,怒火攻心,便給了蘇影青一掌。這一掌讓蘇影青的頭一下磕到了桌角,身子裏便換了個靈魂。
蘇影青本是孤兒,但畢竟是現代社會成長,一路磕磕碰碰長大倒也磨出了一些剛強的性格。從知道自己穿越的那一刻起,蘇影青恍惚了下,便接受了這個現實。
陳氏端著藥一陣風似得進了屋子,看到躺在床上的蘇影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我當什麼千金小姐呢,頭上磕了下,就躺了一宿,喝了這碗藥,就給我起來做活。”說完,將碗塞到蘇影青手中便離開了。陳氏年約三十許,臉盤白淨,細長眉眼,身材豐滿,算是個正在盛期的婦人,但眼邊嘴角帶的一絲戾氣將整個人的氣質都帶得陰沉了。
蘇影青也不敢怠慢,並沒喝藥,便下了床。她躺的這屋子是青磚小瓦房,房間不大,但打掃得很是幹淨,屋中無太多家具,僅一床一桌椅一箱,蘇影青就著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便走出了屋子。
薑家院子是兩進的小宅院,都是青磚所砌,廂房耳房雜物房廚房一應俱全,院牆也堆碼得很是規整,算是村中過得比較殷實的人家了。
“陳娘子,你家媳婦怎麼樣了呀?”過了頭七,隔壁鄰居也開始串門了,張家娘子當日見到陳氏請來大夫,打聽到蘇影青當日磕傷了,很是好奇,便閑話了一句。
陳氏眉毛一豎,氣哼哼地說:“不過頭上磕了下,能有什麼事?倒真不如當日磕死算了,也好跟著我兒下去服侍。”這話說得難聽,張家娘子也不好接嘴,訕訕了幾句便離開了,出門後啐了一口道:“要不是這媳婦溫良,你哪來福氣被服侍得這麼白白胖胖的。”
陳氏自個兒抿了口茶,又沒聽見後院動靜,便出來查看蘇影青在幹什麼。卻看到院中蘇影青正拿著竹籃在摘院中青菜,見她出來,蘇影青停下手中活計,叫了一聲“娘”。陳氏“哼”了一聲便回屋了。
蘇影青因知道陳氏本性,倒也沒在意,隻是拿出本事好好做了幾道菜,方才請陳氏過來品嚐。陳氏也沒說好吃或不好吃,隻是看她一筷一筷挾得越來越快,蘇影青知道自己的手藝算是得到認可了。陳氏吃完後,“啪”一聲放下筷子,由將臉沉了下來。蘇影青詫異地看著她,不知道她在發什麼脾氣。“做菜放這麼多油,你當我們是大戶人家嗎?剩下的這些菜都留下來,等到明天再吃。”蘇影青一聽哭笑不得,既然嫌棄油放得多,剛才自己怎麼又吃得那麼快,現在倒好,自己還沒動上幾筷子,便得將菜放回去了。
念在陳氏青春喪夫,中年喪子,脾氣不好也情有可原,蘇影青便不多計較,將菜放回廚房,自己扒了幾口白飯便算吃過了。
午後,陳氏去休息了,蘇影青也鬆了一口氣,搬了個小凳子坐在樹下,開始思考自己在古代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