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州,清源府城。
今年的夏日燥熱異常,以至於雖是上午,可還是讓人感覺到炎熱難耐,在熱鬧的大街上因為人來人往的走動,感覺尤為深刻。可繞過幾條主街之後,柳樹綠蔭掩映著的學堂可就不是街上的這番光景了。
清源府城城西的學堂此時卻正是一副師生相合的景象,隔著大開著的門窗往裏麵張望,就發現,隨著夫子一句一句的朗讀,裏麵的諸多孩童都是搖頭晃腦的一句句跟隨。“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靈,辰宿列張......日月......”。好一副和諧景象。
而伴隨著諸多孩童的呀呀誦讀,堂中的夫子也是尤為滿意,摸著自己發白的胡子不住的在學堂裏踱步。可是,原本一臉欣慰的夫子,在快要轉角的時候,卻突然返了回來,一臉怒意的盯著窗旁的少年。
隻見窗旁的少年絲毫不覺夫子就在身邊,仍舊聚精會神的看著自己桌子上的書,並且每每隔著一兩息就換一口氣,繼續張大嘴誦讀,看來那是認真的不得了。卻不知這夫子又為何停住不走,並對他怒目而視。
直到周圍的誦讀聲突然停歇,其他孩子都轉過來看著怒目而視的夫子和這少年的時候,才覺出端倪,隻見此時的少年仍舊嘴一張一閉,可卻是絲毫沒有聲音發出。等到周遭孩童發現之後,發出哄笑的時候,少年才被這笑聲猛的驚醒。
一抬頭,王嶽看到夫子那張鐵青的臉,就知道大事不妙。可在與夫子對視的一息裏,少年已將桌上的書拿了下去。看這手法卻是相當老道,一般人還真不注意。可這哪裏能瞞過旁邊火眼金睛的夫子。
挺著鐵青臉的夫子沉聲道:“拿出來!哦!”聽到這句話,王嶽卻是知道,今日的事,的確是敗漏了,而且是敗漏的一丁點兒不剩,因此,也不推諉,直接將那書從書桌底下拿了出來。
夫子看著眼前的這本封麵兩字是論語的書,臉色卻是緩和了下來。終究是在鑽研學說,沒有看那雜書野史。隻是仍舊沉聲問:“這是為何?難道老夫講的入不了你嶽少爺的耳?”王嶽看那夫子沒有翻開那本論語書,心裏可是長呼了一口氣,臉上卻裝得正常的不得了。
聽到夫子問話立馬弓下腰執弟子禮回複:“先生莫怪,夫子所講句句金玉......既是金玉,你為何不認真聽講?先生莫怪,弟子卻是因為早已學習過這千字文了,因此......”夫子聽到此處,心裏早已信了大半。可還是說道:‘口說無憑,考校你一番如何?’說著也不等王嶽應聲,就出起了題。
“劍號巨闕,巨闕為何?‘巨闕,巨闕乃是越王允常命歐冶子鑄劍,共鑄五把,其中以巨闕為最。”那夫子此時也是微微點頭,“我再問你,龍師火帝,火帝是誰?‘火帝乃是炎帝神農,龍師乃是人皇伏羲。鳥官乃是少昊,人皇.........’好,不必再說了,既然千字文都已鑽研通透,看看論語也是應該。可夫子我講解千字文時,還應拾缺補遺,不可隨意亂來。‘知道了,先生,學生知錯。’’
”好了,今日就到這裏,回去之後不要忘記溫習功課。先生再會。
等看著夫子走出學堂,少年終於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癱坐在了椅子上。‘今天終於瞞過去了,沒有讓夫子發現。’啊!啊!論語呢?那本書呢?王嶽猛的跳起,一頓翻找,卻是一無所獲,“完了,今天完了,夫子,一定會告訴父親的,怎麼辦啊?”
走出門的夫子卻是一臉的欣慰,也是,為師者,哪個不喜歡天資聰穎的孩子。“這王嶽,年僅八歲,就能研讀論語,實在是聰穎異常啊,看來,國公可是教導的相當好啊!”看著夫子的手中,拿著的赫然是王嶽的那本論語。
與一臉欣慰的夫子不同,王嶽此時可是如那熱鍋上的螞蟻,急的不行。在座位上一頓亂找沒找到之後,王嶽癱坐在椅子上,心亂如麻。
旁邊的幾個孩子卻是嘰嘰喳喳的問個不停:“嶽哥兒,今天是不是又看那雜書迷糊了啊?”更有幾個女孩子,纏著他,硬要讓他講:“王嶽,快講快講,那仙人到底殺沒殺得了那老虎精啊?.......”王嶽此時心裏卻在思量:“那論語書夫子多半會看的,看到了還不得吃了我,他一定會告訴父親,我看那雜書了。”一想到父親那一張嚴肅的臉,王嶽就不寒而栗。此時哪裏顧得上這些,一溜煙的就從學堂跑出去了,惹得身後傳來陣陣不滿的輕哼。
走出學堂的王嶽卻是思索了起來:“看來,父親知道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現在唯一憂慮的就是父親又會怎樣懲罰我?照今天這事,還不得在祠堂待三四天啊!三四天出不來,想想就頭疼!”